似竹上寒雪。
不,不对,是月下冰刀。
少年鲜少见他如此,一时竟不敢多言,只埋头唤人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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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静立许久,直到冷风吹去身上残存血气和心头杂念,心境再度平和,晏书珩才折身返回厢房。
推门而入时,阿姒坐在榻边,日光蒙照在她周身,纤细身影被染上一圈淡淡光芒,更显伶俜。
阿姒正走神,连他出声都未曾留意到,她还在想将才的事。
在说出自己失忆后,青年附耳蛊惑她:“你当他是至亲他却出卖你,着实可恨,不如我替你杀'掉他?”
阿姒吓得睁大眼。
她虽厌恶郑五,可也没想过要他的命,她更想以牙还牙。
最好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再狠狠将其从高处,在狂喜之时抛下,让他也体会体会被人欺骗的痛。
当然,为了不让夫君被她吓到,她换了个委婉且显得温柔和善的说辞,只说要试探郑五可还有救——若他知道悔悟,可直接报官把人羁押,若他还想作恶,对于这种恶人,拿他的命也太便宜了。
青年听罢颇认同:“阿姒喜欢诛心,正好我亦如此。”
于是便有了那出苦情戏。
等在外间的晏书珩久未得到回应,又怕贸然进门吓着她,再次出声:“我回来了。”
阿姒这才收敛思绪,缓缓抬头:“夫君,郑五怎么说?”
晏书珩将郑五所做所言仔细道来,但隐去了那位婢女的事,在他查得真相时,还是先瞒着免得阿姒徒增烦扰,他希望她暂无忧虑。
阿姒一身轻松:“如此也好,我就不必为了那点救命之恩纠结。”
她嗅了嗅,似乎嗅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不大确信地问:“夫君你……是不是真把他杀了?”
晏书珩仍记得他蛊惑说要替她杀掉郑五时阿姒眼中的惶恐。
到底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女郎,他不愿吓着她,更不希望她因此觉得他心狠手辣,对他生出畏惧。手放在她脑后轻顺,淡道:“没杀,只是在他试图抵赖时给了一剑,如今已着人扭送官府,罪名
是伙同山匪拐带妇孺。”
他又低声问:“可会觉得我对你的救命恩人残忍?”
他话里的不安让阿姒耳根子一软,他可真是小心翼翼,明明是替她出气,却还要担心她嫌弃他残忍。
且他自见过郑五后语气稍显低落,阿姒轻轻拥住他:“怎么会?你替我出气,我感激还来不及。”
她抬起头,下巴抵'在他胸口,又笑着问:“我演得可像?”
晏书珩点了点她额头,眼底冷意被她的笑驱散了:“何止惟妙惟肖?我甚至疑心自己当真负了你。”
阿姒礼尚往来,连夸带调侃:“夫君也不输我,将一个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演得入木三分。”
晏书珩笑了:“玩得可开心?”
论做戏,阿姒也算小有心得,但与亲近之人一起做戏诓骗恶人倒是头一回。甚至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因为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而更为亲近。
她满足地点头:“夫妻同心一道惩治坏人,简直大快人心。”
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
“就是你真的好凶,拽我回房时,抓得我腕子好疼啊……”
晏书珩哑然失笑。
默了默,他俯身拥住阿姒,下巴抵'在她削薄的肩头低唤:“阿姒。”
青年温热的唇贴在她颈侧,极尽温柔缱绻地轻吻,手却是穿到她身后,紧紧扣住她的肩背。
仿佛要将她锁在怀中。
阿姒直觉他不大对劲。紧紧回抱着他,发自内心道:“江回,谢谢你,当初我被郑五欺骗时,多亏你救了我。”
晏书珩身形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