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心里想,可能除了苏氏宿武尉府挑选部族子弟的人马外,大概开春后就从沧澜城出发的第一批商队,也一同进入蟒牙岭北山。
就见车队的前头,葛异也裹一身遮挡风雪的黑袍,策马缓行跟着一辆巨大铜车的旁边,正隔着车窗跟车里的人说话。
陈寻跟随阿公宗图及古护等人身后,恰能看到坐在铜车里那个男子面容清俊,身穿狐裘雪白、一尘不染,看不出年纪多大,却给人脱俗出尘之感。
那人与葛异说着话,又不经意看过来,陈寻顿觉有股寒意刺来,给人一种孤峭寒山、高不可攀的感觉。
即使隔了这么远,那男子的寒冽气势犹如出鞘的利刃;相形之下,葛异倒显得黯然无光。
无论从何种程度上说,葛异都绝对是站在真阳境九重巅峰的强者,他历经战场厮杀,身上所透漏的杀戮气势,叫胆子稍怯弱一些的人,几乎都不敢在他面前立足。
然而,葛异都叫这男子的气势衬得黯然无比,这男子修为即使还不如苏棠及宿武副尉苏青峰,也绝对是还胎境的强者。
陈寻还记得数月前,宿武副尉苏青峰在离开乌蟒时曾说过,春后由葛异亲自过来挑人,心想这男子或许是商队的首领。
陈寻并不希望让沧澜苏氏的人看出他修为相比半年前大为精进,收敛气息往阿公身后躲了躲,却见铜车里坐的那个男人,视野转瞬落到阿公的身上,阿公瞬间就像叫毒蛇盯上一样,背脊陡然像弓弦似的绷直起来。
就见那男的朝这边哂然一笑,头就缩回铜车里,陈寻才看到阿公刚才还松垮的皱皮老脸绷得霜青,压着声音问道:“那人是谁?”
“他是鬼奚渠帅楼离。”巫公宗图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鬼奚楼离,心尖都往外渗出寒意。
渠帅是蛮武首领的称谓,乌蟒才千余族众,自然不设什么渠帅。
乌蟒三十年前还有近两万族众,据蟒牙岭南麓白狼河上游的肥沃土地栖息繁衍,在最后一代天蛮宗守阳殒落之后,乌蟒在鬼奚的打击下,就迅速衰败、破落,四分五裂,大量族人往北、往西的荒原逃亡,仅宗图等人率小部族众,迁到蟒牙岭北山苟延残喘、挣扎求存。
要说乌蟒的血海深仇,苏氏久远到叫人不想再提,但因鬼奚而洒落的乌蟒族人血泪,迄今还没有冷却。
不过看到鬼奚渠帅楼离坐在铜车之中,陈寻心里又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