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师公……很是知书达理啊。
见刘健已起身,方继藩甚至恨不得立即去搀扶他。
刘健摆摆手道:“还走得动,你啊,倒还知礼。”
说着,笑吟吟的要跨过大堂的门槛。
这时,却见有人冒冒失失的冲进来。
是邓健。
邓健美滋滋的道:“少爷,少爷……外头来了许多人,都是来讨喜钱的,中榜的许多举人都在咱们方家,他们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说是恭喜高中……”
刘健脸上微笑,斜眼看了方继藩一眼。
说实话,他挺羡慕方继藩的,六个进士门生,十三个举人徒孙,这放在哪朝哪代,都足以为人称道了。
方继藩却是大怒了,眼眸顿时冒出了火来,直接狠狠的踹了邓健一脚,气呼呼地痛骂道:“狗一样的东西,讨喜钱竟敢讨到我们方家来?”
“这个……这个……”邓健挨了踹,立即委屈巴巴的样子,犹如丧家之犬,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
方继藩骤然之间,神气起来了,厉声道:“你聋了耳朵吗?没听见刘公教诲本少爷要低调做人,万万不可沾沾自喜吗?竟来讨喜,告诉他们,方家没什么喜的,刘杰这些混账东西,不过就中了区区一个狗屁举人,算个什么喜?本少爷没抽他们便算不错了,还想来要钱。你出去,和他们说,半盏茶之内,倘若方家门外头还有人敢来谈钱的,告诉他们,我方继藩受刘公教诲,洗心革面,低调做人,中十几个举人并不算什么,谁若是妨碍我方继藩低调,我方继藩打断他的狗腿,我方继藩诚实做人,说到做到,滚去吧!”
“……”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
邓健已是嗖的一下,跑了。
刘健老脸抽了抽,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小方,你这……”
他……突然感觉有点坑。
“刘公……”方继藩转眼,便又露出了讨好之色,笑着道:“不知刘公还有什么教诲?要不以后我统统都记下来,往后要时时的拿出来,日夜诵读,牢记于心。”
“……”刘健沉默了很久,突的正色道:“没有什么可教诲的,老夫要回宫了。”
走出方家中门的时候,这方家门前,格外的清冷,莫说是人,脸鬼都不见一个了。
仿佛邓健所言的来了许多报喜的人,从不曾来过,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方继藩安排了轿子,毕恭毕敬的送刘健入轿。
刘健在轿里坐稳了,帘子还未打下来,方继藩探着头道:“刘公真的没有什么可再教诲的?”
刘健抿着唇深深的盯着方继藩半响,而后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