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说,读书人应当为圣人立言,可这后一句,文先生似乎说漏了,后一句是:为往圣继绝学啊。朱夫子在圣人之上,开启了自己的思考,兴盛了儒家,这就是为往圣继绝学。而今日之你我,为何不敢学朱夫子,在此基础上,针对圣人之道,去开启思考呢,世道已变了,人也应当变,圣人之道不会变,可如何诠释圣人之道,又如何在这已变化的人间,在圣人之道的基础上,如朱夫子一般,去开启新的思考,这不正是你我之辈应当做的吗?”
“文先生乃是大儒,为天下人所敬仰,正因如此,方才更需为天下人做榜样啊,若只是捡起孔孟和朱夫子的话,反复的诵读,那么,天下,何须文先生呢?”
文素臣冷然:“若如此,这岂不成了离经叛道!”
王守仁微笑:“文先生莫非忘了,当初,理学,也曾被斥为“伪学”,也是被指责为离经叛道的。”
文素臣道:“朱夫子乃是朱夫子,你还敢自比朱夫子不成?”
王守仁摇头:“不敢,学生亦是朱夫子门下,若不学朱夫子,不知格物致知,如何能给学生开启新的思考呢。”
所有人听着二人唇枪舌剑,不过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王守仁的思维要比泥古不化的文素臣要活跃的多。
不少人以为,王守仁口里所讲的新学,一切随心,理应可能承袭至宋时的心学,定当会对朱夫子,进行大力的批判。
可谁也不曾想,王守仁依旧还是采纳了不少朱熹的主张,并且依然大力的提倡朱夫子在圣人之学中,拥有极高的地位。最无耻的是,王守仁左一口我才是朱夫子的学生,我所学的,就是朱夫子,没错,我很正宗……
这…有点儿尴尬啊。
所以,王守仁的话,虽然有人不认同,可至少……不太遭人反感。
反而是文素臣,一开始就希望让王守仁站在理学对立面来进行大力的批判,想来他也没想过,这个新的学问,却是死死的抱着理学的大腿,死都不肯撒手,这令他有力气无处使。
甚至……大家隐隐有一个感觉。
王守仁居然在争夺朱夫子的话语权,自认为,自己是在朱夫子当年所做的事。
而相比于只知鹦鹉学舌的文素臣,却不知高明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