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老爷……老爷……回京了!”
“什么!”方继藩蓦然回首,这一次,他真的眼角有泪光了。
自己的爹……回家了!
这些年来,方景隆一直在外,可是方继藩这个做儿子的,却哪里不知这个父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一封封的书信,无数的嘱托,他在外头,过的并不好,虽是镇守一方,可贵州的环境,哪里有京里舒服,何况,人在军中,枕戈待旦,这些年,不知操心了多少的事,可这一切……方继藩比谁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啊。
方继藩嗖的一下,冲了出去:“人在哪里?”
“入宫去了,先入宫见驾,只怕很快,便会来西山。”
“不成!”方继藩激动的要哭了:“我这就去大明宫,给我备车,哈哈,我爹回来了!”
方继藩激动的搓着手,自己的爹,此次回来,显然是欲奉王命,要去黄金洲。
其实……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去的。
他是老臣,又是忠良之后,镇守大明藩屏,劳苦功高,只要他不想去,随便说自己旧疾复发,陛下绝不会为难他。
可他的回答却很干脆,自贵阳来的奏报里,只是简明扼要的一句遵旨而已。
前去黄金洲,有万里之遥,一旦出海,生死便系于一线,疾病、长途的跋涉、海难、暴风,对于一个年过中旬,精力大不如前的人而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梦魇。
哪怕是平安到了那里,此去经年,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还乡,古人对于家乡的眷恋,绝非寻常人可比,因而,那些出海的水手和水兵,但凡有一点出路,都不肯出海,若不是实在没了活路,想要拼一拼,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
可自己的父亲,明明是有选择的啊,他可以选择依旧在贵阳,镇守一方,也可以选择称疾回京,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可他偏偏,选择了这么一条路,这是通往地狱的幽径,一去,就回不得头了。
方继藩顾不得整自己的衣冠,已是一溜烟的上了马车,他深呼吸,念及种种,便不争气的,想要立即见到自己的父亲,看看这个从无私心,给予自己养育之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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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高坐在御座之后,他眼里明亮,目不转睛的看着奉天殿的大门。
外头,传来了靴子一步步踩在瓷砖上所发出的叩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