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便笑了笑道:“殿下太看轻刘瑾了,您想想看,刘瑾在太子殿下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在太子殿下身边,耳濡目染,就算是一头猪,他也开窍了,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您身边的人能差吗?”
这话听着没毛病,朱厚照顿时美滋滋的道:“有道理,有道理啊,老方,你这话深得我心,本宫这就将刘瑾火速调回京来。”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他是东宫的人,当然全凭太子殿下做主。”
朱厚照听到做主二字,便更有自信:“是啊,本宫拿主意就是了。此事,本宫意已决!”
朱厚照突然一摸额头,一副想起了什么大事的模样,忙道:“哎呀,光顾着和你说话,本宫竟忘了今日还没有给试验田施肥呢,走啦,走啦……”
说罢,他心急火燎的,便登上了候他的车,走了。
欧阳志:“……”
方继藩看了欧阳志一眼,他不急,等欧阳志慢慢消化完自己和太子的对话。
良久,欧阳志深深的看了方继藩一眼,才作揖道:“恩师,学生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以至恩师……”
方继藩拍了拍他的肩:“你已做的很好了,恩师最器重的就是你,这京察是大事,想要办成,可不是凭着你的一股热血就成的。你跟着我学习了很久了,我教了你做人的根本,和做事的方法,可还有一件事忘了教你。”
欧阳志顿了顿:“恳请恩师赐教。”
“当你身居高位,位高权重,要推行大政的时候,必定会触犯许多人的利益,这个时候……需做的一件事就是……拉人下水,只要是与这件事无关的人,能拉下水一个就是一个,太子、宦官、后宫、商人、勋贵,男人,女人,狗,有一个算一个,千万不要只顾着埋头去做事,别等做了一半,抬头四顾时,才发现自己没了朋友。”
欧阳志皱着眉,很努力的消化着方继藩的话。
方继藩微笑道:“要像为师这样,处处都是朋友,如此,事情就成了一大半了,你懂了吗,不要紧,现在不懂也没关系,为师很赶时间,咱们回头见。”
说罢,方继藩便登车离开。
欧阳志目送着马车越来越远。
猛地,欧阳志打了个激灵。
恩师此言,真是金玉良言啊。
原来如此……
他忍不住动容,这才明白恩师所为,乃是有保护自己的意思。
京察……是何等的大事,历朝历代,触犯了士人利益之事,有几人做成了?便连王安石都做不成,何况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