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浑身上下,仿佛带着圣洁的光,他抬头看明月,凛然正气道:“错在你自甘堕落,你下流,你无耻,你吃妇人饭!”
“我错了,小人错了,小人自甘堕落,小人下流……”
方继藩见他如此顺从,更气不打一处来,便又指着另一个龟奴:“你来,我来教训你,赶紧的,迟一步,打断你的腿。”
这龟奴小跑着便要上前,美滋滋的样子。
弘治皇帝看着觉得很不像样子。
他虽也觉得这些龟奴轻贱,也认同方继藩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不得这些人如此自甘堕落,却还是觉得方继藩过于小题大做,便摆摆手:“继……萧敬,让他们下去。”
方继藩这才作罢,随手撒了十几张宝钞,龟奴们便忙是恶狗扑食一般抢了,接着一哄而散。
此处不远,便是珠帘,珠帘之后,一群妇人小心翼翼的窃窥,却见方继藩这面如冠玉的青年,颐指气使,威风凛凛的模样,抬手之间,便将宝钞撒下去,这风采,和其他豪客全然不同,心里既是吃惊,恨不得自己是男人,又眼里露出只巴不得这萧爷能有幸多瞧自己一眼的模样。
于是,又是幽怨,又带着几分期待……
弘治皇帝将方继藩叫到了一边,低声道:“今夜之事,回京之后,一字半句都不能说。”
方继藩听罢,虎躯一震,声音极低道:“陛下和儿臣,真是想到了一处了,儿臣也是这样想的。”
弘治皇帝的脸色这才稍缓,突又想起什么,道:“来此的客人,多是什么样的人?”
方继藩道:“这个……儿臣对这个也不是很懂啊,几乎是一无所知,儿臣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今日是头一遭,便连听都不曾听说过,陛下……儿臣敢对天起誓……日月可鉴啊。”
弘治皇帝:“……”
倒是一旁的护卫忍不住插嘴道:“陛下,来此的,多是一些官宦和读书人,家里薄有家财,是以,才爱登花船,听吹拉弹唱,饮酒放歌作乐,卑下久闻这十里秦淮,乃是温柔乡……”
弘治皇帝又皱起眉来。
方继藩见弘治皇帝面带异色,便不禁道:“陛下……”
“噢。”弘治皇帝的脸色渐渐的恢复起来,淡淡然道:“朕想起,每一次上书弹劾有伤风化的,是这些官宦和读书人,对宫中横加指责的也是他们,原以为他们是恪守着圣人的教诲,因而才横加干涉他人。原来他们也爱来这样的地方。”
方继藩:“……”
方继藩忍不住再次在心里感叹,当今陛下真是天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