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突的,徐经拜下,略显激动,口里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时间拖得越久,佛朗机人越是警觉,臣闻知佛朗机人连年征战,其无论陆战、海战,乃至操典,军器,几乎都是一日千里,他们并不比我大明的愚蠢,恰恰相反,臣观他们的战争,几乎每隔一代人,便会有飞跃的进步。现如今,他们还如沉睡的雄狮,尚不知我大明深浅,而一旦探知我大明已出现蒸汽铁甲舰,必定举国效仿。臣并非是危言耸听,佛朗机人诸国林立,国家存亡便在于战争,他们若不能穷兵黩武,便有灭国之虞,与先秦战国之时相类,不可小视。”
徐经一面说,一面哽咽,他生恐朱厚照错失良机,此时趴在地上,泪水竟不自觉的落下来,滴在瓷砖上。
先秦战国……
方继藩细细的咀嚼着徐经的话。
这……倒是比喻的恰当。
战国的时候,各国相互攻伐,不再是春秋时期那般彬彬有礼,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残酷。
正因为如此,各国国家为了生存,无一不是想尽办法寻求强国之道,骑兵不成,那就胡服骑射。动员不足,那便商鞅变法。人才不够,那便向天下诸国求贤,凡有贤士,无论是何出身,立即封侯拜相。无数的虎狼之士,被征召起来,战端一开,男子们统统拿起武器,经验丰富的将军,带着数以十万计甚至百万计的虎贲,为了人头和军功,疯狂的杀戮。
在那个时代,上至国君,下至庶民,没有一个人可以置身事外,没有一个人,不是担忧着明日,担忧着宗庙的存续,家族的兴旺,那是一个容纳不下平庸的时代,平庸就意味着国破,意味着族灭,意味着庶民被坑杀。
而恰恰也在这个血流成河的时期,无论是思想,亦或者法度、手工业,快速演化的时期。
佛朗机人,历经的乃是上千年的动荡。
他们一次次发起宗教战争,一次次遭受瘟疫的威胁,一次又一次,相互攻伐,一场战争,可以维持十年,甚至一百年。
他们的学习能力,是极为恐怖的。
只见徐经继续道:“陛下,这一场海战,必须一战而定,绝不容许再给佛朗机人苟延残喘的机会,势必要永绝佛朗机之患才干休。恳请陛下,予臣这一次机会,整肃水师,寻觅战机,大张鞑伐,一决雌雄!”
说罢,他自袖里取出一部奏疏来,接着道:“此乃臣十数年蒙恩师教诲,所修的一部书,名曰:制海论。恳请陛下过目。”
朱厚照懵了。
活了三十多年。
说实话,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有臣子向自己的父皇或是自己上书,嗷嗷叫着要倾国与敌决战的。
朱厚照此时感觉如同做梦一般,觉得一切都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