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当时发现毒贩运送半卡车鸦片跨境,与边防展开激烈交火,击毙五人,脱逃四人,脱逃的全是缀在运毒车后另一辆车上沿途护送的保镖马仔,身份清一色边境黑户,身份名字都没查出来,但现场提取记录在案的指纹中有一枚与悍马车司机指纹对上了,确定是同一人!”
许局愕然失声:“绑架他俩的是当年脱逃的那批毒贩?怎么可能,根本没关系啊?”
宋平回过头:“林炡,这个案子当年发生在你们云滇,你有没有……林炡?”
众人纷纷望去,这时才见林炡猝然回神:“怎么?”
宋平目力何其敏锐,刹那间就看出了他眼底一闪即逝的惊悸和不自然,眯起眼睛缓缓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线索?”
线索。
两人相距不过半步,这个距离连宋平眼角细微的皱纹都清晰可见,电光石火间林炡耳边响起另一道更加沧桑衰老的声音,那是他动身来津海之前冯厅沉沉的嘱咐——
“宋平这个人,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和身份,但你也许还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从二十多年前收养烈士遗孤,到这么多年来一步步往上爬,他没有一个脚印走错,没有一句话说错,没让任何人挑出毛病或提出过异议,履历完美得称称罕见……”
“林科?”宋平加重语气。
“哦,二零零五年。”林炡顿了顿,像是在斟酌什么似的,皱眉打量平板电脑上的指纹:“当时我才刚去云滇,对这件事的印象不是很深……”
“——零五年大兴县运毒案。”特情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张博明手里夹着根云烟,指关节在电子地图上哐哐地敲了敲。
“在这起案子里,画师第一次向我们提到了暗网的存在,也是我们第一次发现暗网平台在境内参与的贩毒案例。本案缴获熟鸦片180余公斤,击毙毒贩五人,脱逃四人,双方互射子弹120余发;在跨境运毒案中看似规模很小,但对特情组来说,却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
年轻的林炡从电脑后抬起头:“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发现暗网在境内活动?”
“不。”张博明顿了顿,说:“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发现暗网建立起了中文电商平台,它的名字叫茶马古道。”
……
“确实不清楚。”林炡抬头望向宋平,面色如常地摇了摇头:“这种运毒案跟我们网侦没太多关联,不过我赞成许局的意见,同一片毒贩潜入内地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宋平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片刻,点了点头,回手把电脑塞给许祖新:“有可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幕后说不定还有黑手。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条重大线索,立刻成立专案组,从全市抽调警力,顺着这条线开始调查!”
许祖新上火上得喉咙嘶哑:“明白!”
茫茫天幕之下,警灯闪烁如蚁,无数警力警犬以出事地点为中心散向四面八方。
但失踪的吴雩和步重华到底是否还活着?还能坚持多久?
滚滚阴云聚拢在城市上空,沉甸甸压在了每个人心底。
“……妈……妈……”
“宝,”彭宛无力地搂着她的孩子,把脸贴在孩子头顶柔嫩的头发上,喃喃声沙哑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我的宝,我的宝……”
吴雩感觉自己仿佛躺在酸热的水里,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疲惫、痛苦、干渴和饥饿都消失了,麻木得没有一丝知觉。木板条中透出的天光由暗转明又由明转暗,漫长的煎熬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分不清是过去了几个小时还是几天,甚至会产生已经在这里静静待了一辈子的错觉。
彭宛的拍抚已经虚弱得有气无力了:“宝宝不要怕,我的宝宝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