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在大地上, 细雪霏霏,洒落在少年的发梢上。
陆鸢鸢往阴影下缩了缩,警惕地盯着他,下逐客令:“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走远点。”
段阑生审视着她, 分明识海里的他没有修道, 又身处在阴影中, 可他两道目光,却没有受到黑暗的半分影响,一开口, 声音平静而笃定:“你自己站不稳。”
他不会是想站在这里扶她吧?
陆鸢鸢一万个不愿意,推了他一把:“我扶着柱子就行了,总之你别待在这里。”
目光掠过院子,她指着远处的栅栏, 说:“你去那边站着,没我叫, 你别过来。”
段阑生微皱眉,似乎不赞同。可因她的再三坚持和推拒, 他终于依言转身走远, 背对她站在院子一角。
其实, 以他的耳力, 这么近的距离,应该还是能听见声音的。好在, 今夜寒风凛冽, 应该能掩盖一点声音。
刚才滑倒时, 好像又挫伤了一次脚踝,没了搀扶,脚踝的疼痛比原本剧烈。而且, 为了代偿,生命值也跌了。
陆鸢鸢抓紧柱子,忍着不适,稳住身体。粗糙的木头被雪打湿了,潮湿而冰冷。手抓住它,才一会儿,掌心就冷得刺痛。
陆鸢鸢心里惴惴,担心段阑生会回来,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解决完,就急匆匆地理好衣裳,搓了雪水洗净双手,推门出去。
段阑生听见声音,快步走向她,就要弯腰将她抱起。
“你别!”陆鸢鸢抗拒他抱了,抽回手来,步子一买大了,感觉到动作有些受限,顿时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她还没想明白原因,下一秒,裙裳下传来“刺啦”的一声轻微裂响,她的长裤竟然一松,顺着双腿,一路滑下,层层叠叠地堆到了脚踝处。
陆鸢鸢一僵。
古人的衣服麻烦就在于没有橡皮筋,全靠着左一根系带、右一根系带这样绑着。越着急越容易昏头。方才她大概是系错了哪个地方……
她一急,立刻就想提起裤子,掩饰窘态。然而,身旁的少年也听到裂响,还比她更快蹲下,卷住她的裙摆,往上堆到她腰间,让她自己抱住:“拿着。”
紧接着,他的指尖触上她的脚踝。外衣撩起,就露出了底下的腿。
她的腿又细又白,本来就是在凡人界娇生惯养的公主,骑个马都能磨伤大腿。来到蜀山,还没来得及修炼出金丹,这具身体的体魄还是很弱。寒风一吹,就不住打颤,膝盖立刻冻红了,仿佛是在雪白的绢布上渗开了粉色颜料。
段阑生看见了,却没有片刻的停顿,指尖勾入裤下,帮她把裤子穿上去。接着,就不再听她调遣,打横将人抱起,迅速地回到了屋内。
门扉把冷风寒雪关在外头,炭火在盆中静静燃烧。段阑生将她放回她自己的床上,点亮烛台。黑魆魆的房间霎时被烛光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