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瑕敛眸,抬袖朝屋内两人一拜,又往外退去,顺带将门合上。
屋内两位儒生面面相觑,觉得这位美姿仪的郎君,实在是奇怪。
难道那裴氏少夫人是他什么亲戚,亦或是那少夫人在裴氏族中颇有厚德,才这般仔细打听?
多的他们也不得而知,摇着头,继续饮酒。
走廊上,守
在外头的景林见着自家郎君这寡言冷清的模样,心里也打起鼓。
他知郎君遵循“七情不上脸,六欲不随心”的养气之道,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但跟在郎君身边多年,仔细分辨,也是能辨出一些情绪好坏。
总之此刻,郎君沉默的,叫人有些害怕。
“郎君,出什么事了?”景林小心翼翼问。
裴瑕看他一眼,薄唇轻启:“家中侍卫统共带来三回家书,那三回,他都答家中皆安,是否?”
景林点头:“是啊!”
裴瑕淡淡嗯了声,没再多说,推门进了雅间。
景林一头雾水。
雅间内,裴瑕行至二皇子面前,躬身挹礼:“臣族中有急事,还望殿下让郡守通融一二,开城门放行,容臣先行归家。”
他虽没说什么事,可二皇子他们方才竖着耳朵,就差贴着墙,也听了个大概。
现下见裴瑕急着赶回去,二皇子起身:“守真,我知你突闻此讯,心头悲恸,可你夫人若是真的……咳,遭了不幸。那也早下葬发丧了,便是你现在赶回去,也无济于事。”
裴瑕不语,仍是维持挹礼之姿。
二皇子皱眉:“你我后日便坐船回长安了,非急这么一两日么?何况现下天色已黑,没准还要下雨,你便是不顾自己的安危,我也断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裴瑕直起身,一双漆黑凤眸深深望向二皇子:“殿下,臣妻乃罪臣沈徽之女,其父母兄嫂皆于去岁流放岭南,她如今在世上所能倚靠之人,唯臣一人。”
“臣是她的夫,便是她真有不测,臣也得弄清事情原委,叫她便是……”
一个“死”字出口,透着艰涩,他沉眸:“也绝不含屈抱憾。”
话音落下,雅间内又是一阵长久阒静。
崔家两位郎君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二皇子拧着眉,静静望向面前这看似平静的男人。
良久,二皇子抬手,搭上他的肩:“再等几个时辰,待天一亮,你便快马出城。”
裴瑕蹙眉:“殿下……”
二皇子更用力按着他的肩,一向宽容的眉宇间也升起威严肃穆:“夜路艰险,若你有个万一,岂非我大梁社稷一大损失?莫要再说了,明早天亮再赶路!”
裴瑕迎上二皇子那双眼,默了两息,垂首:“是。”
这场聚会这般惨淡收场,是崔家两位郎君万万没想到的。
几人一路寂静地回到崔府,半夜果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落得人心烦意乱。
待到第一声鸡鸣响起,天边依旧是灰蒙蒙的。
二皇子院外,裴瑕一袭箬笠蓑衣,隔门朝里一拜,便携长随景林,踏着初晨冷雨而去。
院内,内监庆荣轻敲三下门,低声道:“殿下,裴郎君走了。”
主屋里静了好一会儿,二皇子才道:“知道了,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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