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宫里的嬷嬷到底不忍,上前搀扶她:“圣旨已下,再无更改的可能。娘娘说了,让你之后就安心待在宫里学习南诏的语言、风俗、礼仪,明年嫁过去以后,也能尽快适应。”
“嬷嬷,嬷嬷……”寿安牢牢抓着嬷嬷的手,不可置信地摇着脑袋:“母妃打我也好、罚我也好,她怎么能把我嫁去那种地方?那可是南诏啊,那么远,那么远!!”
从长安到南诏,一路过去,都要走上大半年。
何况听说南诏那地方,皆是些粗鄙不堪的蛮夷,一个个断发纹身,不通汉文礼仪,还以蛇虫鼠蚁为食……那种地方,她怎么能去!
她这一去,怕是此生都再无可能回到长安,哪还等得到长公主所说的“来日补偿”?
“公主你也别怪你母妃,实是你此次犯下大错,叫你母妃也很是为难。”嬷嬷扶着寿安到榻边坐下,见她整个人都心神不宁,小脸也哭得惨白,轻叹一声:“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你以公主之尊嫁去南诏,南诏那边必不会薄待你。若是那大王子即位,你日后可就是南诏王后了。”
寿安哭道:“谁要当那劳什子的王后谁去,我才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宁愿绞了头发在长安当姑子,也不要去那样可怕的地方!”
“公主又说孩子话了。”嬷嬷摇头,也知这件事对寿安来说,一时难以接受。
但贤妃
那边心意已决,打算将这惹祸的孽障送得越远越好——
作为母亲,贤妃当然希望女儿L能活着,若是能当上南诏王后,体体面面活着,那便更好。
但同样作为母亲,她不许这个女儿L成为她与儿L子的绊脚石。
将这块顽石变废为宝,送去南诏,既平了这次的风波,给了裴守真一个交代,又能挣一波贤名。
若是寿安能争气,在南诏站稳脚跟,对二皇子也是一份助力。
若是不争气,没熬住死了、废了……那也算她作为一国公主、为人女、为人妹的最后一份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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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陵在军中听到那寿安公主即将远嫁的消息时,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若非三皇子再三叮嘱,“你可不许这个时候给我惹事,你若此时动手泄私愤,那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保不住你。”,谢无陵真恨不得连夜磨刀,只待那狗屁公主一出宫,他就咔咔两刀活劈了她,哪里还能等她风光大嫁?
他的娇娇都没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给他,这狗公主凭什么有那体面?
但三皇子摁在他肩膀上的手格外用力,表情也分外肃穆:“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且忍一忍。待我.......待我斗赢老二,还怕没有机会找他们算账?放心,到时我定将寿安捉过来,你是剐了也好,丢进窑子也好,哪怕割了鼻子挖了眼,剁了手脚做成人彘,都随你去。”
谢无陵闻言,直皱眉。
一时不知是该膈应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是膈应那句“丢进窑子”、亦或是“做成人彘”……
自己想找那狗屁公主报仇,情有可原。可那狗屁公主,怎么说也是三皇子同父异母的妹妹……
哪怕早就听说过皇室之中无手足,真正亲眼见识到其间的残暴酷烈,谢无陵心底也不禁泛起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不过这份寒意很快也压下,他没空去管着皇室手足间的纠葛,春闱结束,再过不久便到那裴守真大出风头的时候,他可不能闲着——
身上伤刚好一些,他就自告奋勇,随一队神武军前往临潼剿匪。
杀一个算一个,杀一双算一双,总强过留在军中和那些塞进来“历练”的世家子弟喝酒吹牛,浪费光阴。
三月下旬,新入南衙神武军的谢无陵,随着三百人卫队出了长安朱雀门。
同一日,河东裴氏三房的五娘子裴漪,坐着大红花轿,带着十里红妆,从洛阳跋涉十日,终于到达长安城。
作为同府的长房嫡兄,裴瑕亲自出城迎接。
在明日正式亲迎日之前,裴漪要在永宁坊裴府暂住一晚。
一队披红带绿的队伍欢欢喜喜进了城,裴瑕一袭苍青色长袍,腰悬玉佩,骑马行于花轿前方。
一队秩序井然的队伍浩浩汤汤出城门,谢无陵身穿红袍软甲,腰挎长刀,牵马走在三百人中。
许是冥冥之中的气场不合,哪怕三百神武军都穿着一样的衣袍,端坐马背的裴瑕还是一眼就在乌泱泱的人头里看到了那张讨厌的脸,霎时间,眼底划过一抹惊愕。
这无赖如何混进了神武军?
谢无陵也是隔着老远就认出了裴瑕,嘴角轻捺,满脸嫌弃。
这小白脸实在太不低调,大白天的顶着那张脸就出来招摇过市,还骑着那么匹高大的白马,生怕显不着他呗?还找个花轿队伍给他伴奏开道。
瞧瞧,街道两边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黏他身上了。
寿安公主之祸还不够他吃教训,还在外面抛头露面,招蜂引蝶,待他回头寻到机会见娇娇,定要和娇娇说上一说。
两个男人,从目光相接,到擦肩而过,虽一言不吭,却已是硝烟弥漫。
待到完全错开,身侧同袍抬手拍了下谢无陵:“那郎君的确长得俊俏,但你也不至于看这么久吧?”
“谁看他了。”
谢无陵回过脸,哼道:“再说了,他长得再俊,俊得过老子?”
若换做旁人说这话,定要怼上一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但对上谢无陵这张脸,那同袍瞬间噎住——
毕竟这小子这张脸,的确俊得叫人无话可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