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悲恸呕血,是真的。
昏迷不醒,也是真的。
这是否说明,她心里其实是有他的。
若真的不在乎他,岂会悲痛成那般?
沈玉娇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他问这个的缘由,心下蓦得一慌。
迟疑片刻,她还是抬起脸,强调着:“往事如尘烟,人要向前看。都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还年轻……”
“我已与静宁说过,我不会另娶。”
裴瑕截断她的话,墨色眼瞳一片幽静:“玉娘莫要让我在孩子面前食言。”
沈玉娇霎时噎住。
“我从前也与你说过,我裴守真此生唯一的妻,便是沈氏玉娇。”
裴瑕仍是看她:“此言此语,至死不渝。”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锐利,沈玉娇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般。
从前种种,纷纷涌入脑海,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裴瑕与谢无陵在对她这件事,是如出一辙的偏执。
不死不休。
可她……
她就一人,也没法劈成两瓣。
若她是男子,倒能娥皇女英,尽享齐人之福。
可这世道只有男子三妻四妾,哪有一女侍二夫的?
虽说有些公主、郡主、位高权重的贵妇人私下里会养面首,但那终究是上不了台面,为世俗所诟病的。
可为何男子可以,女子不行呢?
这声叹息甫一在心中响起,沈玉娇就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
她怎么能有如此离经叛道、荒唐无耻的想法。
这要是叫人知道,脊梁骨都要被戳穿了。
沈玉娇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驱散,再看身前的男人,他也正好看向她。
四目相对,他目光坚定幽邃,她心虚闪躲。
“守真阿兄,我已经嫁给谢无陵了。”
她重复这话,既是告诫他,也是告诫自己:“他对我很好,特别好。和他在一起,我很欢喜……我不会和他分开的。”
裴瑕看着她轻颤的长睫:“玉娘,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沈玉娇:“……?”
裴瑕:“你看着我的眼睛。”
沈玉娇一怔。
迟疑片刻,还是抬起头,再度与他对视。
彼此目光接触,裴瑕道:“你的心里,当真已没了我?”
“一分一毫,都没了?”
他的眸光太过透彻,仿佛带着攫取魂灵的力量,一旦对上,就如旋涡般陷入沉沦。
沈玉娇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开。
这问题太狡猾了。
他明知人非草木,何况他们夫妻七载,育有一子,他出征前还为她考虑,留了条退路。
这样的恩情、这样的纠葛,叫她如何能彻底忘怀,毫无旁骛?
“守真阿兄,你这一问……”沈玉娇闷声道:“实在有些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