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鸟高飞尽,日尽半空时。
小小的庭院之内,焦大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而白衣少年弯腰,双手去扶,宛如君臣典范图,一时间竟然也是分不清楚今天和昨日了。
一如这五千年以来的贤君明主和臣子一样。
“焦师,你快快起来,这又是作甚?以你对我的恩情,岂能够对我行如此大礼?应该是我向您行礼才是。”贾环连忙拉起焦大,半皱着眉头,说道。
“公子,您是贾府的麒麟子,是贾府的主子,万万不能够跟我这等奴仆称师道尊,这不仅仅不符合礼教国法不说,而且有碍于公子未来的前途。倘若被外人知道公子认为我为师,只怕会被人诟病,污秽公子的名望。”
焦大眼眶微热,从地上站起身来,却是不肯跟贾环对坐了,任由贾环如何的劝说,也只是立在贾环身侧,跟其他的奴仆小厮伺候主子一样,从旁继续说道:“我焦大不过只是宁国府的一个老奴罢了。自从老爷去世之后,试问这贾府之内的夫人小姐们可曾真心记念我对贾府的恩情?又有谁人睁开无珠狗眼,好好对待过我呢?想当年,我从流民从军之后,自持天赋甚高,为军中精锐,便是跟着老爷出过三四回兵,也曾从死人堆里把老爷背出来了,一路上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给主子吃;两日没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自己喝马溺”
“如此这般艰难的岁月,却比之贾府之内的龌龊,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贾府之内的众人看似尊敬我,实则所作所为,何曾有过半分尊敬?”
焦大说到这里,也是气愤不已,愤恨难耐。
“我自幼出身卑微,不曾进学读书,后来入了军队,为了修炼秘籍功法,却也仅仅只是学习过几个大字,认识几个字儿,也不曾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一二。老爷活着的时候,我尚且没有借着主子的宠信而攒下家业,甚至也只有一个独苗的亲孙子,以至于血脉单薄,稍不注意,只怕又要重演代儒家的祸事了。鄙人又不善于逢迎,自恃劳苦功高,认为贾府之内除了老爷是真龙之外,其余后代子孙皆是虫豸,便也是看不起这些沉迷温柔乡的无能主子,所以等到老爷去世,新的主人虽然表面上让着我,但肯定心里看我不爽,不然的话,我在贾府之内的地位,缘何因此而一落千丈?真真是应了那句古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公子,我这个人读书不说,也不懂得太多的圣人道理。只是我眼睛不是瞎子,便是三岁的孩童只要睁开眼睛去窥视这个世界,那么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也会看的真切,记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