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韩知府也功劳不小,军中一应辎重调度,皆仰赖韩知府操劳,回京之后,必为你向官家请功。”甘奇如此答了一句,多少有些生份。
韩绛听得甘奇这么说,只以为甘奇误会了他是在争功劳,连忙说道:“相公误会了,下官只是看着城外这番场面,心中激动。”
甘奇点着头,也打量了一番韩绛,说道:“待得战罢,救死扶伤打扫战场之事,还要韩知府操劳一番。”
“这是应该,下官分内之事。”韩绛答着,却又多说了一句:“相公,下官准备写一封弹劾的奏折,弹劾延州知府陆诜贪生怕死,怯战懦弱之事。”
韩绛这是在与甘奇示好,显然他知道甘奇私自把陆诜关押起来了,韩绛是准备帮甘奇一下,不论这个忙帮得是大是小,都是韩绛此时的心意。
甘奇笑了笑:“嗯,此贼必要严惩。”
韩绛拱手,不再多言。
城外战场,越打越小,无数的黑色铁甲从外围而来,不断压缩着是党项人的空间。
党项人外围受到阵型严整的威武军压力,后面又被从延州城出来的两万多人打了一锅粥,各处都难以组织真正的防御与反击。
但是党项人并非真的就是被包围了,威武军也不可能包围得了党项人,党项人的去路还是有不少的,比如上山,只要一上山,必然能跑脱,因为威武军只是从各处路口而来,堵住的也是路口的去路,打的也是想争夺路口的党项人。
所以无数的党项人,自然而然就开始上山了,连马匹都直接扔在山下,手脚并用开始往那些黄秃秃的土山上爬,便是这些党项人也知道,只要一上山,命就保住了。
当李谅祚看到视线之中漫山遍野的党项人之时,便也知道大势已去,人之战意一散,再精锐的军队,也就散了。
越来越多的人往四处的山上爬,甘奇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全歼十万党项与城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人了,就算是十万头猪在这里到处乱窜,也不可能全部挡得住。
当看到党项人开始上山的时候,甘奇也就下了城头,亲自上马出城,兵贵神速,下得城下,甘奇便与章楶说道:“组织粮草人手,准备往龙州运粮。”
甘奇此时出城,短时间内就不会回来了,党项人怎么跟他过来的,他就要怎么跟着党项人回去,绥州,龙州,宥州,一路而去。
城外中军将台上,再也看不到一身银甲的李谅祚了,将台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了。
已经赶到山下的李谅祚,还停了停脚步,看了看自己的马,咬牙切齿说道:“朕发誓,朕发誓,一定还要打回来。”
说完这句话,李谅祚弃了马,手脚并用开始往山上爬,路走不了,翻山越岭也能回党项,只待回了党项,聚了兵马,重整旗鼓,又是一条好汉,今日跑出去的党项人,来日依旧还是李谅祚麾下的精兵悍将。
李谅祚大概这么想着,咬牙切齿骂骂咧咧一步三回头,上得半山腰,又停了停,俯瞰眼前这一团乱麻,又开口大骂:“宋狗无耻,战阵之上,不敢与朕正面对垒,只会弄一些阴谋诡计,甘奇,无胆鼠辈。”
二十岁的李谅祚,此时心中一点恐惧都没有,唯有气愤不已,好似忘记了甘奇在龙州与他正面对垒过一次。
骂完之后,李谅祚又起身往上爬,气喘吁吁许久,再次停下脚步,俯瞰身后,又骂一通。
然后消失在了山的背面。
延州城下的场面,看得甘奇一脸悲戚,那些没跑了的党项人,那些后知后觉的党项人,一个个视死如归,面对数倍的敌人,左冲右突,满身是血,一个个栽倒在地,死不瞑目。
还有一部党项人,不知怎么的,往南突围而去,被甘泉而来的史洪磊堵个正着,杀得一个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