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甘相公要派人杀他,还说甘相公也会派人杀臣,让臣要小心。”司马光答道。
赵顼一脸的烦躁:“富相这是怎么了?年老智昏了?到处与人说这般话语?如此构陷甘相,这是欲意何为啊?”
司马光不答,也不知道怎么答,赵概这个老好人,更是不说话。
赵顼只有自问自答了:“莫不是他心虚了?知道自己对不起甘相,所以胡思乱想,心虚惶恐?”
赵概与司马光对视一眼,皆是摇头。心中都在想,官家之言有道理,应该是这么回事。必然好端端的富弼为什么到处与人说这种话语?
要说杀人的事情,甘相是做得出来的。但要说甘奇为了报复,在东京动手杀宰相与御史中丞,这怎么可能?
再这么说,甘相公也是名士大儒,又不是山林盗匪。更何况这大宋朝廷也不是盗匪山寨,何曾出过这种事情?
赵顼是一脸的不耐烦,摆着手:“罢了罢了,莫管这些,司马中丞何事而来?”
“陛下,臣适才去政事堂见了甘相,与甘相禀报了关于各地商税推广之事,尸位素餐渎职者甚多,甘相之意是让御史台派人下去一一拿回审问,更换主官。所以让臣到陛下这里问一问,此般行事可否?”司马光说起了正事。
赵顼想得一想,却是摇头:“甘相之言,合乎礼法,但是朕以为还是过激了一些,不若这般,懈怠者,发文训诫一番。渎职严重之人,贬谪即可。若是真的罪大恶极的,抓几个人入京以儆效尤,如此便也能达到惩前毖后的效果,又显得朝廷仁义。中丞以为如何?”
赵顼,还是要秉持老赵家一贯的作风,对士大夫极尽优待。
司马光点着头:“甘相头前有言,若是陛下觉得过于狠厉了,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办。”
赵顼闻言心中舒爽,便笑道:“那就这般,挑选几个无能之辈入御史台待审,其他人一训诫惩戒为主。”
“遵命。”司马光躬身便是告辞,回头去办差。
赵概也准备告辞而去了。
忽然赵顼开口:“赵相,你去富相府中走一趟,催促一下他,让他赶紧把打探消息的事情办一办,看看辽国皇帝到底死没死。”
赵概这差事是顺带手,便也点头躬身,告辞而去。
说话间,王安石进来汇报了:“陛下,臣来禀告借贷之事。”
“说来。”
“甘相公今日早间派人把辽国大定府的缴获账册交到了三司,共获得金银铜铁计价六百余万贯,其余物资一时间难以计价,皆在账册,还请陛下过目。”王安石说着便把厚厚一本账册送到御前。
赵顼已然大喜,他还真有点担忧甘奇是那貔貅,只进不出,这回心定了,朝廷的债务也可以还了。
赵顼立马抬手在翻,一边翻还一边说道:“怎么还有这么多衣物啊?十几万件之多……”
“这个……臣也问过,说皆是军汉们收拢的,说是军汉们觉得这都是以前岁币给的绢,都得还回来。”王安石有些尴尬,也是这事情尴尬,甘相公真的掉进钱眼了,连妇人的衣服都给扒回来了。
“这些东西如何处理?”赵顼心中发笑,他想问了一问甘奇,咱有这么穷吗?
“甘相说这些衣服好歹都是绢帛,也大多完好无损,洗一洗,低价卖了去,想来也能卖上一二十万贯的,这都是上好的丝绸,款式也不差。”王安石认真答着。
赵顼哈哈大笑:“那就按照甘相的意思,卖吧,一二十万贯也是钱……诶,怎么还有这么多瓷碗瓷盘啊?”
“这个……甘相说朝廷拮据,蚂蚁再小也是肉,陶的就没带回来了,说是又重又大还占地方,但是瓷的怎么也值几个钱,卖一卖,七八万贯也回来了。还说其中有些古董,得找人分辨一下,古董得按照古董的价格卖,加上一些做工精美的摆件,兴许又能卖个十几万贯。”王安石越答越尴尬。
“行吧……那就这么办,林林总总,这么多东西,上哪卖去?”赵顼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甘相公这是真为国鞠躬尽瘁,账册里,还有什么家具物什的,红木的,梨木的,分门别类,赵顼也懒得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