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要做的就是清查寄禄官,但凡寄禄不干活的,一律停止发放俸禄与所有补贴。
只是甘奇没有想到,哪怕是他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步计划,到得朝堂上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富弼,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他儿子考不上进士,将来恩荫,自然最有可能恩荫一个闲职,闲职十有八九就是寄禄,光拿钱不干活的,这是所有恩荫的起点。富弼现在是担心儿子,却不知道,将来连他孙子都需要恩荫。
所以朝堂之上,富弼开口:“甘道坚,你如此倒行逆施,乃是动摇国之根本。”
皇帝赵顼眉头已经皱起来了,他如今是真感受到了当皇帝的难处,这朝堂就没有一天不吵闹的。
甘奇也不看富弼,只道:“富相,而今军队裁撤之事已然如火如荼,禁厢一百多万,裁撤大半。怎么到得寄禄之俸要裁减,就不行了?裁减寄禄官的俸禄,怎么就动摇国之根本了?您老也是宰相,您老也主持过政事堂大小事宜,朝廷度支已经到了何等地步?连打仗的粮饷都供应不上,往后还要打仗,不改一改,能行吗?向钱庄借钱,富相也是不遗余力反对,削减一些寄禄官的俸禄,富相也是不遗余力反对。敢问富相,您老出个主意,在下便也想看看您老这几十年相公都是怎么当的?”
甘奇要发难了,回来好几日了,今日终于说起了粮草供应之事。
富弼听得这话,连反唇相讥:“老夫当朝之时,度支再如何困难,也不曾削减官员之俸!”
“笑话,您老当朝之时,自然不用削减官员俸禄,在下却是做不出您老那般的事情来。”
朝堂所有人都看着两人争锋,这回大多数人还是站在富弼这一边的,不用说,人人都有儿子孙子,寄禄不给钱,多少也是损失。
赵顼倒是向着甘奇的,因为甘奇在为他们老赵家省钱。
富弼听得甘奇之语,立马问道:“甘道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做了何事啊?”
“何事?富相公怕是忘记了,您老不愿削减官员俸禄,却愿意给敌人送钱,这事情是不是你做的?辽人陈兵边境,您老就去送钱,还说什么一人能顶百万兵。我甘道坚做不出这种事情!”甘奇今日是锋芒毕露,富弼这一辈子引以为傲的事情,在甘奇这里,就成了丢人的事情了。
“你……老夫,岂有此理,老夫为国尽忠办事,你却敢如此羞辱老夫。竖子……”
甘奇更是直白:“昔日辽人陈兵,富相不思图强,反倒去送钱资助敌人。而今辽人陈兵,我甘道坚就打破燕云,打破中京大定府。今日,我裁军裁俸,以图强国,富相百般阻挠,莫不是一心向敌?富相莫不是收了辽人的好处?”
“竖子胡言,胡说八道。老夫历三朝至今,鞠躬尽瘁,天下人有目共睹。昔日之势,岂能是今日可比?昔日西北战事频频,辽人趁机陈兵,老夫出使辽国,不如此安抚辽人,何以安家国天下?”
富弼心中真的委屈,委屈的是他在辽国那般斡旋得来的成果,到得甘奇这里,反倒有了罪过。
“富相公,昔日今时,有何不同?西北战事停过吗?党项人到哪里去了?辽国战事停过吗?辽人到哪里去了?我可送了一钱安抚契丹与党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