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说了许多话, 到底好些年没有往来,言谈间门始终不如曾经那般亲近。周满仓拘束,总给桃花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这让她心头十分难受。
她不是难受满仓对她有距离, 她是难受让满仓变成这番模样的原因。
姐弟俩在一旁说话时, 卫大虎拾起地上编了一半的竹篮瞧。他爹在家就喜欢编这些个玩意儿,他自个不会但能瞧出好坏,周满仓才十一二的年岁, 编的竹篮已十分不错,瞧着竟是比他爹编的还要细致两分, 拿去镇上绝对能卖出去。
“满仓都会编竹篮了, 还编得这般好。”桃花瞧见卫大虎的动作, 卫大虎见她感兴趣, 便把篮子递给她。
桃花接过翻来覆去瞧了好几遍,越看越喜欢:“这编篮子的手艺是与谁学的?竟这般手巧, 摸着半点不扎手,严实紧密,很能装物件呢。”她绞尽脑汁夸道。
周满仓有些不好意思,垂在身侧的双手来回搓着:“和村头林大爷学的, 他老人家手艺好, 编出来的箩筐挑去镇上卖,总能卖出去。我学不好,只会编些小物件,大东西却是不成的, 学不好。”
“哪里学不好,这篮子编得就极好,慢慢来罢了, 姐姐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可不会编篮子,便是如今也是不会的。”桃花笑着鼓励。
周满仓见卫大虎碗里的水空了,连忙起身拿着碗去灶房添水,任卫大虎如何唤都没有唤回来。
桃花低头摩挲着手中的竹篮,想到满仓还这般小就把篮子编得这样好,暗地里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村头的林大爷她也是知晓的,是个脾气顶古怪的老头,年轻时死了婆娘,中年又死了儿子,一个家到他这儿算是绝了户,她还在周家村时见过他,每回都似独狼走在村里,面容瞧着还凶,村里小孩都怕他。
满仓幼时听见他声儿都会吓得直往她身后躲,如今却是在他手头学会了编篮子的手艺。
周满仓给他们碗里添了水,不顾桃花的阻拦,又去堂屋拿了两个编好的篮子出来,他紧张得双手直搓衣裳,声音小小的:“自个编的不值钱玩意儿,你、你若喜欢便拿些回家使。”
他仍没有开口叫一声姐姐,桃花心头失落,面上却是极为高兴,她接过不客气道:“姐姐是不与你客气的,我便拿回家使使,若是好使下回还要上门来拿的!”
周满仓闻言直点头,笑容腼腆:“尽管使,装些针头线脑的小玩意儿,等闲不容易坏。”
桃花笑着点头,问了些家中事宜,问他如今靠什么生活,家中田地可还在,可有族里的叔伯……
话虽没有说明,周满仓却听懂了,他小声道:“娘走后,有族人惦记过家中田地,被族长大伯拦了下来,族长大伯说我爹虽然去世了,但我是男娃能立家,只要我在,就不准族人惦记家里的田产,周氏不容这样的族人,那之后就没有人再提过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