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既然是起居郎,对于裴斯远和路知南的事,肯定是最了解的。
而且余舟觉得此人骨子里便透着一股子清正之气,看起来很可靠。
于是,次日他便约莫着对方收工的时辰,特意去了宫门外等着。
庄舍人大概没想到会在宫门口见到告了假的余舟,颇有些意外。
“你身子没有大碍吧?”庄舍人问道。
他虽然对余舟的工作不大满意,但余舟这个人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尤其在宫里待久了,见过太多尔虞我诈,反倒会对余舟这种单纯的性子比较偏爱。
“我没事。”余舟朝他行了个礼,道:“就是有些事情,想朝庄舍人请教。”
随后,余舟将昨夜想好的说辞,朝庄舍人说了一遍。
他虽然不聪明,却也知道不能直接打听两人的八卦,那未免显得对路知南不敬。
所以他言称自己的起居注写得不大对路,想朝庄舍人讨教一二。
他这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是瞎话。
毕竟,搞不清裴斯远和路知南的关系,他就没法好好写起居注。
“你的起居注别的问题倒也不大,就是将裴副统领刻画得……有些偏颇了。”庄舍人道。
“此话怎讲?”余舟忙问道。
“你既然今日特意来问我,我也就不跟你含糊了。”庄舍人道:“你写得太像话本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副统领与陛下……有君臣之外的关系呢。”
言外之意,两人确实只有君臣关系。
余舟闻言便知道,这一次裴斯远八成是真的没有继续骗他。
“好像是有点。”余舟讪讪道。
“你还年轻,往后慢慢来便是。”庄舍人安慰道:“也不必太焦虑。”
余舟点了点头,又问,“从前我没来御前当值的时候,裴副统领也常在御前吗?”
“还行吧。”庄舍人道:“裴副统领经常出宫,他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忙。”
庄舍人想到了什么,苦笑道:“不过陛下很信任他,这你也是知道的。若不是他当初心血来潮,也不会从中书省将你调来了御前。”
余舟看向他,目光带着几分疑问。
“我记得那日他去御书房,和陛下聊起寻欢楼那件事情,陛下揶揄了他几句……”庄舍人道:“谁知他嫌我将他的窘事记在了起居注上,就不高兴了,这才有了后头的事情。”
裴斯远当初在寻欢楼的八卦,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就没有不知道的。
不过庄舍人可想不到,余舟就是传说中顺着床单逃走的那个人。
余舟听他提起往事,耳尖不由一红,尴尬地挤出了一个笑。
庄舍人见状只当他在担心自己的前途,便顺势又鼓励了他几句,这才离开。
余舟失魂落魄地离开宫门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思绪纷乱。
所以……裴斯远与路知南当真只是君臣。
他不止臆想了一出君臣之间的大戏,还闹到了正主面前。
想到自己曾经对路知南的那些“谴责”,以及对裴斯远的诸多误会,余舟只觉得羞惭不已。
“余贤弟,走路不看路,不怕撞到人?”裴斯远的声音突然传来。
余舟吓了一跳,抬起头才发觉裴斯远正立在他面前,若是对方不出声,他再走几步就能撞上去了。
裴斯远目光落在他面上,问道:“这回信了吗?”
余舟点了点头,那副样子看着沮丧又茫然。
“还气我骗你吗?”裴斯远问。
“你怎么不早点同我说?”余舟红着脸,小声问。
“是我的错。”裴斯远道。
“你……”余舟闻言心里登时更内疚了。
他遇事并不喜欢责怪旁人,反倒是擅于反思自己。
如今面对裴斯远,他念及自己曾经那些臆测,只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裴斯远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忙抢先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不该故意隐瞒你。可你在心里编排我与陛下的事情,还臆测我是被陛下欺负的那个……”
“对不起。”余舟垂着脑袋道。
裴斯远一见他这副模样,心软地不行,忙道:“咱们的事儿一笔勾销行不行?我帮你将起居注处理掉,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余舟一怔,忙道:“当真?”
“自然。”裴斯远道:“我可不想他们将来修史的时候,将我当成陛下的男.宠写进史书。”
余舟没想到裴斯远这么好说话,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是不是还得要什么好处?”
裴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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