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父今日得知了真相后,本就内疚万分,这会儿见他如此狼狈,顿时心疼又自责。
“你昨日为何……为何不告诉我?”裴父问道。
“伯父是您的至亲手足,他如此算计于我,我怕爹得知真相后伤心。”裴斯远道。
裴父闻言险些当场老泪纵横,上前将裴斯远扶起来,道:“若非陛下告诉我真相,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陛下为何会召您进宫?”裴斯远问道。
“他那么了解你,大概是知道你会折腾自己吧。”裴父叹气道。
路知南昨夜接到裴斯远的信后,隔空骂了裴斯远几句,嫌他将自己当成裴府的家将一般瞎使唤。不过今日将裴父召进宫之后,他却没少卖力帮裴斯远说好话。
“裴卿素来是有苦往肚子里咽的,当初为了查清寻欢楼的案子,他不惜日日宿在花楼,没少挨朝臣们参奏。”路知南道:“他这大半年都忍辱负重,没曾想最后竟被自己的亲伯父算计至此,哎……”
裴父想到路知南那番话,又看到裴斯远如今这副模样,一双眼便忍不住泛红。
“爹,别难过,不然孩儿又要自责了。”裴斯远道。
他说自责可不是假话,此番算计自己亲爹,他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的。
只是事关余舟的安危,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必须竭尽全力才行。
“你如今打算怎么办?”裴父问道。
裴斯远扶着裴父的手坐下,一脸伤心地道:“爹,我很害怕。”
“不怕,斯远。”裴父一手按在他手背上,道:“爹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实话告诉爹,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裴斯远双目一红,道:“他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有孕一事。”
“什么?”裴父惊讶道:“你没告诉他?”
“他胆子很小,若是骤然得知自己有孕,定然会惊惧不安,恐有小产的危险。”裴斯远道:“我们如今尚未找到将胎儿取出的办法,若是让他动了胎气,会危及他的性命。”
裴父忙点了点头,道:“对,不能告诉他,得先确保他的安全。”
“那他家里人呢?”裴父又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给人父母交代了吗?”
“尚未。”裴斯远道。
“你都到这个地步了,怎么也得有个交代才行,难道真要等到孩子出生?”裴父忙道。
裴斯远面色微闪,有些不大自在地道:“我与他……尚未表明心意。”
“什么?”裴父这一惊非同小可,险些又要生气了。
不过他想到自己昨日的冲动,还是按捺住了性子。
“你到底怎么想的,今日跟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裴父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与他一直是兄弟相称,从未……几乎没有过逾矩之举。”裴斯远轻咳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又道:“我只说让他住在这里是因为他家里的房子被烧了,他心思单纯,也算是被我哄住了。”
裴父闻言瞪了他一眼,显然对自家儿子这坑蒙拐骗的手段有些了解。
“但旁的事情我都可以哄他,这件事我想等他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再让他做决定。”裴斯远认真地道:“他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变成这样,我不能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去逼着他接受我。”
裴父闻言叹了口气,问道:“你待他的心意呢?”
“我……”裴斯远气息微窒,道:“我心里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