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就是不用淋雨了。
可这话只让奚昭想起上回撞见她的情景,心底跟倒了醋似的,直发酸。
她不愿松手:“再陪我一会儿吧,左右我也睡不着,一个人待着总闷得慌。”
“可……”
“绥绥,”月郤突然截过话茬,“你现在身子还不大康健,和鬼魄挨得太近并无好处。”
奚昭却连看都不看他,自言自语般说了句:“那也比靠近害我的人好。”
月郤浑身一僵。
她的声音不大,轻飘飘落在这雨夜里。
却比刀剑还利,活生生将他的心剜出个血淋淋的缺口。鼓胀在心腔的怒火被捣碎成齑粉,怒意顿消的刹那,他突然生出股无法言说的挫败。
“我不是,不是……我没有……”他艰涩解释,但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清楚。
“也是,”奚昭又道,“连你的亲生妹妹都能拿年岁压人,长她几岁就可以随意安排她的去处,我又算得什么。本就是寄人篱下,何来指摘你的道理。”
月郤脸色一白,头昏耳鸣中,眼前陷入一阵阵的黑。
他知晓这事错在他。
若她打,他可以伸出颈子由她落刀。
若她要骂,他也能一声不吭地任她出气。
可偏偏奚昭不看他,忽视着他。
现下竟还为了个早死的孤魂嘲讽他。
为了个差点儿就扎破他脖颈的疯子说话!
凭什么!
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被妖法止住的血又涌了出来,缓慢淌过他的脖颈。
那血洞像是布上的一个豁口,带走他的理智,不安与愤懑开始从中流出。
他在夜色中紧盯向那抹游魂,呼吸急促,像是濒临爆发的凶兽。
“妹妹?”他冷笑,“月问星,这话不如你自己来答——你又何时把我当成过兄长?何时当过!”
月问星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冷白的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
她没反应,月郤的质问便像是落在棉花上的拳头,徒劳无力。
他紧闭起眼,长舒一气。
看似冷静,唯有鼓起的青筋显出几分端倪。
可笑。
他向一个神志不清的妖鬼发什么疯。
再抬眸时,他眼底的戾色已归于平和。
“绥绥,问星的事等你好些了再说。已经很晚了,哪怕睡不着,眯一会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