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琉璃球在逃跑中途失了效,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看着淡黑色的气息不断注入月郤的额心,奚昭蹲在太崖身边,突然叫他:“道君。”
太崖头也不抬:“何事?”
“你和蔺道长是在逃难吗?”
“……”太崖扫她一眼,“奚姑娘问得未免太直白。”
奚昭偏过头看他。
白日里打他时没用多大力气,但他颊上到现在都还浮着淡淡的红。
她忽然冒了句:“你我之间,何须说些拐弯抹角的话。”
太崖轻笑。
“我竟不知自己已和奚姑娘熟稔至此了。”他顿了半晌,又说,“算是。”
听得“算是”二字,奚昭更起兴趣:“何故逃难,
() 是和薛家结了仇?”
上回蔺岐见着薛知蕴,还躲她来着。
“倒没那么严重。”太崖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有人在背后追杀,担心薛家出卖罢了。”
?
什么??
奚昭面露错愕。
什么追杀?
她以为太崖二人和薛家顶多有些过节,需要避着走罢了,可从未想过能与性命扯上干系。
而且要真是这原因,月楚临竟还让两边的人同时住在月府里。
月府是挺大的,但是……
他怎么敢的啊!
足怔了半晌,她才艰难开口:“你们……是逃犯?”
这话引得太崖失笑。
“是逃犯,赏钱还不少——怎的,奚姑娘后悔惹上我那徒弟了?不……”他稍顿,斜泛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揶揄,“依着奚姑娘的性子,怕不是在合计着出卖我和玉衡,换些跑路钱。”
奚昭没理会他的揶揄。
她眼下更关心另一件事:“追杀你们的人是什么来头,又是为了什么追杀你俩?”
太崖将注意力移回月郤身上,语气淡淡:“若让我那徒儿来应你,多半要说出‘我无错,是无故惹来祸端’之类的固执话。但既问我,也只能答些兔死狗烹的废话。”
奚昭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最后说:“道君。”
“又有何事?”
“之前就说了,咱俩之前没必要拐弯抹角。”
太崖:“……”
他收回手,指尖的淡黑妖息消散不见。
“那些人找不到月府来——月郤的情况不算好,先回府吧。”他看向奚昭,忽补了句,“等回去了,把你颈上的链子给他,让他戴着,不用多久便能好转。”
这般神秘,连谁在追杀都不愿说么?
听他提起链子,奚昭下意识拈起那枚琉璃球:“这个?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太崖正打算拎起月郤,闻言一怔。
“他没与你说?”
奚昭摇头。
太崖低笑出声。
“那是他的东西,奚姑娘要是好奇,何不问他?”他一把拉起与他个子差不多的少年,又朝她伸手,“奚姑娘是自个儿回去,还是随我一起?”
奚昭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太崖便将月郤扛在了肩上,另一手抱起奚昭。
转瞬就消失在原地。
***
太崖带着他俩悄无声息地回了月府。
他也没骗人,奚昭把那条琉璃球链子戴在月郤颈上后,他的状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见他还是昏迷不醒,奚昭说:“还是得去请医师过来。”
“不用。”太崖扫了眼躺在床铺上的人,“医师来了也没用,让他安静歇会儿,至多明日就会恢复如初。”
“当真?”
太崖似笑非笑:“我还在月府。”
言外之意,就是倘若月郤出了什么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自然不会拿这事骗她。
奚昭这才放心。
看见月郤满头是汗,她原想打些温水来擦擦,却听见太崖道:“他现下需要静养,沾染不得旁人气息。若想看他,不妨明日再来。”
奚昭也发现了,好像她一旦靠近他,他的呼吸就会变得格外紊乱。
思及此,她索性和太崖一道离开了月郤的院子。
两人同行一段,快至分叉口时,忽在不远处的墙边瞧见道人影。
是蔺岐。
他应是刚结束禁制检查,正将八方道玉盘系回腰间。
奚昭原想装作没看见,不想蔺岐似有察觉,从夜色中投来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