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啊笑, 忽然笑出了酸楚的味道。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 明亮的眼眸, 在长夜里定定回望他。
有些话,真的很想说出口。她想说伏城, 若是麒麟族能够平安度过此劫, 我不再做祭司了,和你远走天涯好不好?
这螣蛇是她曾经的梦,在她还是兰因的时候, 便悄悄在心里种下了种子。她的情愫渐生是土, 他的情深意重是养分。时隔万年,萌芽渐生, 如果不是肩上责任太重大, 也许可以有个不错的结果。可惜,再浓厚的感情也无法道破, 就像走过漫漫长夜,已经看得见出口的微光。身在黑暗中时, 想过逃出生天后不顾一切,但当你真的还阳, 你又开始思前想后, 开始以大局为重。
但有这深深一顾便够了,大多时候话不能说尽,说尽了, 路便死了, 这样反而不好。
长情恋恋收回视线, 颇有些解围式的摇了摇手里的田鼠,“看来螣蛇上神今日没胃口啊,算你运气好,放你一条生路吧。”她笑着把田鼠远远抛开,自己回身,坐回了火堆边上。
伏城隐隐有些失望,他呆站了会儿才转过身来。篝火熊熊,却莫名觉得火还不够旺,低声道:“弟子再去找些柴禾回来,大荒边缘气候不稳定,看这天象,后半夜怕是要下雪。”
长情仰头看天上,先前的一弯弦月,不知什么时候掩在了云层背后。说阴倒也不是阴,只是流云跑得飞快,刚露出一点银边,转瞬便被更大的云层覆盖了。
这地方毕竟没来过,距离甘渊越来越近,风里都带着肃杀的味道。她说不必,“柴禾够烧到天亮,就算火灭了也没关系。这里危机四伏,还是两个人在一起更安全。”她微微抬了抬下巴,“你坐吧。”
他不得不坐了下来,惊涛骇浪亦不动声色。
长情看着他,他越是努力正经,她就越想逗弄他。她抱着膝,把脸贴在膝头,“伏城……”
他说是,“弟子在。”
她笑了笑,没说话。
天色愈发不好了,月光穿不透云翳,大地陷入一片漆黑。世界的中心仿佛转移到了这小小的一圈,火堆燃烧发出哔啵的声响,天昏地暗,这里是世上唯一的亮。
“伏城啊……”
他说是,“弟子听座上吩咐。”结果又是漫长的沉默,耳边只余风声呼啸。
他愈发不敢抬眼了,心里忐忑,似乎觉察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