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爱情只需花前月下, 他的爱情却要上刀山下火海。身心俱疲是有的,但他从来不怀疑这些付出的必要性,他相信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那时候长情清醒了, 没有所谓的国仇家恨,愿意承认自己也爱他, 然后嫁给他,心甘情愿和他过日子,一切便都圆满了。
太多的腥风血雨,回首一顾满心苦涩。如果没有这场爱情浩劫,他应当还是那个要强的他。其实单看命途, 他可算一帆风顺, 仿佛所有的不如愿都留在了幼时。后来的他少年得志, 五千岁继承师尊衣钵登上首神之位,万众瞩目的诸天之帝,圣尊之主, 他已然站上了无人可及的高度,还待如何?本以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了, 谁也不敢给他委屈受,结果遇到她, 简直是命里的克星,万箭穿心, 不怨不悔。
什么道理呢, 大概是太过顺遂, 连天也看不过去了……不对,自己就是天。想了一圈,可悲地发现谁也赖不上,这种无奈的感觉真是让人绝望。
他在她身旁躺了下来,定魂针虽然已经取出,却免不了一场伤筋动骨。他觉得有点累,转过身靠在她肩头,拖着长音说:“我休息一会儿,你醒得早就叫我。”顿了顿,又觉怀中空荡荡,便把手臂探过去让她枕着,脸颊贴在她额上,小心翼翼说,“我们同床共枕了,今生就是夫妻。”
其实这算哪门子同床共枕,可自认为礼成了,那就是成了,不接受反驳。
她的手指纤纤,打斗时不知怎么能发挥那么大的力量。他把她攥在掌心里,气定神闲闭上了眼。身旁的人很危险,但这种危险根本不能和失去她的彷徨相提并论。即便是守着个躯壳,他也认了,何况他知道长情还在,她只是迷失了,早晚会回来的。
睡意迷蒙,恍惚间做了个梦,梦见长情蹲在一片迷雾里,正抱着膝头痛哭。湿漉漉的眼睛,红红的鼻尖,伤心地嗫嚅着:“云月,你怎么还不来……”
他说:“你一直在等我吗?”伸手要去牵她,可她像水里的月亮,一碰就散了。他大惊,巨大的痛扼住他的心脏,猛吸了口气醒过来,那种撕裂般的余韵还未消失,她的手却不知什么时候从他掌心脱离了出来。
她正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先前大概尝试过攻击他,但鹦鹉链渗透进她的身体,只要调动灵力,链结就会狠狠收拢。所以她僵着身子,手腕上遍布赤红的纹路,似乎怕他发现,悄悄把手背到了身后。
他坐起来,披散的头发略显凌乱,撑着床帮定了定心神才道:“你醒了?”
她戒备地盯着他,“你一次次把我抓上天庭,究竟想怎么样?”
她的语气不善,但对他来说却是好消息,至少她不发狂,能够正常交流。但不知原来的长情还保有几分,同她说话恐怕也得换个方式了。
他说不想怎么样,“怕你为祸人间,不得不把你带上来。你可知道我是谁?”
她像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眼,“天帝少苍?”
他点了点头,“很好,不过你以前都追着我叫檀郎,你忘了。”
她觉得他病得不轻,“我又没有失忆,你以为编这些胡话能骗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