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平年轻的时候替先帝打下了琅川, 被封为昌国公,世袭罔替,与国同休,是大晋为数不多的铁帽子爵位之一, 更兼得其长女入宫为妃, 获尽盛宠, 谢家一时可谓权势滔天,实打实的天子近臣。
昌国公晚年事事顺遂, 膝下却子嗣不丰,统共一女三子, 嫡女谢素之, 嫡长子谢珩之,嫡次子谢玉之, 庶三子谢平之。
其中这嫡长子幼年因病早夭,便只剩了两个儿子, 谢二爷谢玉之已到适婚之龄, 却喜好男风有断袖之癖,而且少年时期上战场受了伤, 当时遍请京中圣手也药石无医,右腿就那么落下了残疾,且他生性乖戾,残/暴之名在外, 压根无人敢嫁。
就因为这个原因, 谢二爷自觉倘若找一男子成婚, 门第高了易受委屈, 门第低了辱没身份, 再者说男子都想延续香火, 大多数人哪怕有断袖之癖也会纳女妾生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今科赶考的士子中挑了名品貌端正看得过眼的招为上门夫婿。
大晋民风开放,男人娶男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他们少有愿做赘婿的,觉得太辱没祖宗没气性。但昌国公又对这唯一的嫡子疼爱有加,因而哪怕招婿这种事对他们这高门大户来说太过荒唐,也还是同意了,当即上书请奏陛下,择了个良辰吉日让二人风风光光的完婚。
金秋十月,夜晚的气候却还是有些冷得冻人,昌国公府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被风吹得明灭不定,再往里看,穿堂回檐间都挂着红色的彩绸,依稀还能瞧见白日里的喜气,只是这来往的奴仆皆都来去匆匆,神色惊惶,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有两名绿衣丫鬟低着头从曲风院走了出来,见周围无人,按捺不住的嘀嘀咕咕道:“这二姑爷胆子也太大了,新婚之夜就敢同别的女子厮混,二爷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另一名丫鬟闻言冷哼道:“有的好戏看,那对狗男女被捆了送到二爷的院子里,现在还跪着呢,一个时辰了,跪足了便该罚了。”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一百二十分钟,七千二百秒。
沈妙平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时间这么难熬,他如今跪在一条碎石路上,双膝刺痛难忍,身上穿着一件做工精良的喜服,玉带环佩,好不富贵,可惜双手被捆,神情狼狈,瞧着倒如阶下囚一般可怜。
沈妙平暗自摇头,倒霉呀倒霉,怎么就穿越到这个境地来了呢。
原主是一文弱书生,实打实的手无缚鸡之力,才学平平,却有张好面皮,加上惯会装模作样,在这届士子中倒颇有贤名,阴差阳错便入了谢二爷的眼。
彼时科考尚未开始,主考官是个惯会趋炎附势的,有心攀上昌国公府的高枝,考前曾私下有意无意向原身泄露过考题,最后资质平平的他阴差阳错下竟被点为探花郎,可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一时辉煌难言。
原身是个眼皮子短浅的,被喜事冲昏了头脑,自以为飞黄腾达不必看人脸色,再加上底下的美貌丫鬟做了飞上枝头的凤凰梦,有意勾搭,他便顺水推舟的应了,岂料这府中到处都是眼线,二人尚未厮混成功,新婚之夜便被捆了个严严实实扔给谢二爷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