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说:“别提了,两家都在说买房的事,彩礼的事,反正我不去他们老家,那房子也和我没关系。”
应珑拍拍她。
表姐安静了会儿,问:“客栈要是卖了,你去哪里?南京?”
“对。”她言简意赅,“顺利的话就留在南京了。”
表姐问:“住哪里?”
应珑笑笑,没有掏心窝的意思,笼统道:“不用担心,他会帮我的,总不能白交个有钱男朋友。”
表姐不赞同:“你们好的时候当然没问题,不好了呢?”
“我会多攒点钱。”她说,“有钱的话去哪里都有房子住。”
这倒是真的。
表姐想想妹妹的情况,再想想自己和男友的一地鸡毛,烦心地翻过身,微微失了困意。
应珑也睡不着。
天快亮的时候,她稍微眯了会儿,可姨妈七点多起床,她听见后不好再睡,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帮姨妈晾衣服,顺便把地拖了。
姨妈让她去休息:“用不着你。”
“没事。”寄人篱下就是这样,总要做点活计交换。
应珑都明白,却还是生出丝丝缕缕的恨意,像打扫旧屋时沾到的蜘蛛网,轻飘飘粘在颊边,风一吹就扯痛皮肤。
和姨妈一块儿买菜,回来大约九点钟,她放下两兜菜,和姨妈说了声才回家。
家里被结婚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遍地的气球、喜字、假花。
“回来啦?”母亲神色匆匆,“正好来帮忙,这些气球你弄一下,我手笨弄不了。”
“噢。”
她坐下来吹气球,捆扎,踩着凳子去挂喜字。
父亲也很忙,在厨房准备明天待客的东西,母亲在包喜糖,顺便问她在大理怎么样。
“我都挺好的。”应珑平静地说,“明天接亲什么流程?”
母亲马上忘了追问,一遍遍重复明天的情况,忽然记起酒水还没买,慌慌张张地喊父亲出门。
应珑在旁边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上回的今天,她在忙碌一整日后,发现沙发都被东西堆满,连这最后的方寸之地也失守,积攒的委屈彻底爆发,把喜字扯下来剪了个细碎。
母亲非常崩溃,质问她“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你是要毁了你弟弟吗?”。
弟弟很无措,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父亲说让她去他们房间睡,和母亲睡一起,他出去走走,然后一夜未归,保安说他在楼下坐了一整夜,抽掉了大半包烟。
这么冷的三月,她无可避免地愧疚起来,是啊,父母已经尽力了,如果家里有三间卧室,她一定会有个小房间。
谁让他们穷呢。
狗不嫌家贫,贫穷也不是父母的错,他们终究把她养大了。
她强行开解了自己,认下了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