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商懒懒不会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手术会成功。
奈奈会平安。
手术大门紧闭。
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
姜燎一直保持和贺清奈说话的姿势没动。
带着浓浓红血丝的眼睛眨都不眨的望着‘手术中’那同样鲜红的大字。
宁迦漾用力扶着他的手臂:“姜燎,起来。”
姜燎身型晃了晃。
随着宁迦漾在旁边长椅上坐下。
像是一尊四肢僵硬的木偶,任由摆布。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他双手捂着脸,用沙哑到几乎模糊的嗓音喊了声:“小宁总。”
仅仅三个字。
宁迦漾刚刚被商屿墨哄好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她从未见过意气风发的发小这样无力而绝望。
从小到大,她见到的姜燎都是金尊玉贵、骄傲肆意的小少爷,一生所遇最坎坷的事情,大概就是为了自由与家人决裂。
他那么向往自由,游戏人间,狂妄不驯。
却宁愿为贺清奈画地为牢,像捧着最珍贵的琉璃那样,精心呵护了三年多,却未曾有过一丝一毫放弃的想法。
姜燎顿了足足有几分钟,才继续道:“小宁总,你知道吗,奈奈是因为我才被刺激到。”
宁迦漾睫毛轻颤了下。
漂亮素淡的脸蛋闪过错愕表情。
怎么会是他?
很快。
她就从姜燎口中得知了贺清奈所有的事情。
贺清奈是遗传性心脏病,不过她有一对非常好的父母,变卖了所有家产也要为女儿治病,一家人虽然生活清贫,但也温馨。
十六岁那年,贺清奈尝试在网上写作,她塑造出一个个恢弘而瑰丽的世界,将自己不能那一腔冒险精神,如数赋予给书中主角,大概是天赋过人,又或者是她本就不幸,上天给她开启了另一扇门,短短几年时间,她成了家喻户晓的天才作家、神秘编剧。
足以支撑她的医疗费用。
然而好景不长,十七岁那年,父母齐齐遭遇车祸而亡。
面对这个还未成年、并且身体虚弱却拥有巨大财富的小姑娘,当初那些和蔼可亲的亲戚们,逐渐露出了狰狞面目。
父母亡故那段时间,舅舅舅妈主动要抚养贺清奈,很是疼爱她。
当初贺清奈被舅舅舅妈的和蔼蒙蔽,在‘狼窝’里生活那一年,是她这辈子最不愿意回忆的。
后来她厌世,对死亡浑然不在意,正是那段时间的精神上的折磨。
幸而贺清奈身子弱,性格却极其强硬。
十八岁刚成年,未免被他们纠缠,干脆利索地将家里老房子给了他们,自己孑然一身的离开故乡。
这些年,舅舅舅妈未曾找过她。
直到电影上映,所有角色甚至幕后工作人员都爆红。
就连贺清奈在剧组的照片,也被翻了出来。
贺家舅妈想到电影中那个恶毒舅妈的角色,顿时找到了继续吸贺清奈的血的借口。
甚至在来之前,还调查到姜燎。
见到贺清奈时,先假模假样的打亲情牌,后来见她不吃这套。
将一沓照片丢到她的面前。
那是遇见贺清奈前的姜燎。
风流浪荡,交过的女朋友数不胜数,每张照片,都是他揽着不同的女人亲密,身上刺青野性狂妄,英俊面容带着散漫戏谑,似是调情。
而这些。
被贺清奈的亲舅舅,为了拿到遗产,毫不犹豫将五年前姜燎那些从未隐藏、但贺清奈却从未窥探的过去,全部铺在严重心脏病的外甥女面前。
甚至诋毁姜燎。
说他是为了贺清奈的巨额遗产,不然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病秧子,明知她时日无多,还要跟她结婚。
贺清奈自然受不了这个委屈。
不是替自己委屈。
而是替姜燎委屈。
明明,他想跟自己结婚,可以是怜悯她,是爱她,就不可能是利用她。
那一张张他与旁的女人亲密的照片,以及亲舅舅的句句诋毁,又句句不离遗产,终于让贺清奈彻底崩了。
医院走廊,炽亮的灯光洒下在人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宁迦漾听到贺清奈舅舅舅妈所为,甚至比商屿墨之前简单告诉她的还要令人发指。
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又心疼姜燎和贺清奈。
只是因为钱财,居然恨不得害死自己的亲外甥女。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畜生不如的人。
而且还一遇就是俩。
宁迦漾站在长椅前,像小时候她受到委屈,倔强的不愿意被人看到哭时,姜燎捂住她眼睛那样,双手捂住他的眼睛。
“想哭就哭吧。”
“我又不会笑话你。”
几秒后。
宁迦漾感觉掌心一片湿润。
姜燎从未在她面前哭过。
这是第一次。
大概也是唯一一次。
“小宁总,我后悔了。”
谁说浪子回头不晚。
晚了。
如果当年他没有那些放荡不堪的过去,如父母要求的那样,去从事教育行业,然后干干净净的遇到此生挚爱,会不会让她安全感。
那她就不会因为自己不堪的过去,被有心人做文章,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