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容音没有颜面像安颐那般,大声呼唤爹爹,爹爹兴许看到她就要生气,斥她为不忠不义之辈,斥她
看见宗云谏的脸,就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
她爹爹也大抵料到她的心思,并不想看见她,听着安颐的喊声都没有回头。
沈容音没有颜面出声,只能望着爹爹挺直不屈的背影走远,消失在城外风雪中。
她眼眶热热的,心里酸酸的。
这日回程路上经过长安楼,沈容音透窗去看,昔日城中最繁华的酒楼,近些年来也没落地厉害,现今更是大门紧闭,几人高的门头上挂副转让旗帜,风中孤零零地飘着。
她十四岁那年中秋佳节,楼中灯会还是群英荟萃、热闹非凡的。
那年明灯高楼、金碧堂皇,城中贵胄齐聚楼内,官家千金们衣香鬓影,儒生公子们以灯为彩头,以诗词论高低,向来不喜出风头的宗云谏,也耐不过她拉他袖子,喋喋不休的“四哥()”唤不停,他以诗会友,艳惊四座拔得头筹,赢得满堂倾慕赞赏。
他也为她赢下了楼中最华丽、最漂亮那盏华彩明灯,引来姑娘们的艳羡无数。
白驹过隙,短短五年,时移世易。
那个宗云谏,世上再无其二。
唉!
沈容音迎着窗外冷风叹了口气,风雪吹落在脸上冰冰凉凉,她关上车窗不再往外看了。
马车停在教坊司后门巷子里,她刚下来,抬眼就望见门前停着个人,相府的下人装扮,沈容音才想起来玉环那遭事,早过了酉时,有人这就要抓她去刺字了吗?
派去的仆妇小半刻的功夫便去而复返。
周管事站在廊下精心候着,瞥了眼后头却没见到来人。
听过仆妇的回禀,周管事面上泛出几分难,思忖着想了想才进书房,绕过落地屏风到书案前,回说:爷,沈姑娘说是近日身子有些不适,不大方便出门,还望相爷能体贴……?()_[(()”
“原话。”
陆行渊坐在案后,头也没抬,言简意赅两字。
自古话不怎么中听才要修饰一二,可既然相爷想听,周管事也不好隐瞒不报,垂首清了清嗓子学道——“他这人心肝都黑透了,我现在不想见他!”
嗬!
陆行渊总算略抬了抬眉。
果然跟她是谈不成交易的,人在气头上,流放了她爹,还要她对他笑脸逢迎?
那不是天大的难为于她。
陆行渊面容平淡无澜纤毫不显,执起桌上温凉的茶水喝了口,幽幽然放回去啪嗒声轻响。
余光恰瞥着书案旁一叠文牍,摆在最上面的,是份京畿府衙递来的供状,新鲜热乎、知无不言,但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无他,睿王也说不出玉玺和萧承显的下落。
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