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自骨髓中扩散开来了。
琴声渐起,自从回旋之中迅速攀升,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低沉的号角声与单簧管的声音自悲伤的余音之中迸发。
于是,回旋的大提琴声再起,化作海潮,将整个音乐厅吞没在其中。
浩荡而庄严的演奏,就此开始了!
奔涌的旋律里,槐诗垂首,手握着琴弓,驾驭着浩荡洪流。
就在纯粹的演奏之中,灵魂中的源质迸发而出,自琴身的共鸣腔中酝酿碰撞,到最后竟然形成了隐隐的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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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血中无数驳杂的生机和源质之中劫灰的结合。
随着旋律,山鬼的圣痕在高亢悲歌。
无数深渊生机在这悲怆的大提琴曲之中不断地转化,好像可以任意变换一样,自花草导向树木,又从树木演变为藤曼,周而复始,直到最后,原本多寡不齐的深渊生机好像被重新再造了一遍。
不论是彼此的数量还是形质都隐隐产生了变化。
它们精准地在乐章之中完成了配平,彼此融洽地结合在了一处,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深渊植物生态圈。
旺盛生长。
山鬼的圣痕在源源不断地抽取着槐诗的劫灰,自阴魂的黑暗和死亡之中汲取营养,而属于生命的力量便就此萌发。
寒冬过去之后,百花盛开在春日的原野之上。
从未曾领会过如此和谐的感受,槐诗好像再次回到了进阶的时候,化身为无数植物,在泥土和岩石之中拔根生长,抽枝发芽。
不管春夏秋冬,冷眼俯瞰着人世间的一切悲怆变化。
在枯荣之中静静地凝望。
直到时光流转,他自梦中惊醒,沉浸在余音之中。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许久,许久,台下传来了清脆的掌声。
“感谢您的表演,槐诗先生。”
管理人缓缓起身,向着舞台之上的演奏者俯身致意:“绝妙的演奏,令人不虚此行。”
“就拿这个来作为您这几天热情招待的回报吧。”槐诗矜持地颔首:“应该说感谢的是我才对。”
好像经历了一场鏖战,筋疲力尽,源质空乏。
但精神却出乎预料的饱满。
神采奕奕。
许久未曾演奏之后,他的指法竟然没有生疏,在如今完成蜕变的大提琴之上如鱼得水,技法简直突飞猛进。
不知道是漫长的沉淀之后进入了爆发期,还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感悟令他抓住了这一章乐谱的神韵,演奏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而带来的回馈更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