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时间,他死死的趴在地上不敢动,灰烬和尘埃将他掩埋,又被狂风吹散,最终,伴随着远方火山的轰鸣,灰色的尘埃雨雪渐渐消散。
满地的浊黄和尘埃残留的灰色中,槐诗终于抬起头,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抖动着身体,将那些刮进自己袖子和裤腿里的腐蚀性化学物质甩出来。
最终,蓬头垢面的坐在沙堆上,呆滞的仰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一线阳光。
天要亮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爬起来,环顾四周,找到了一处背光的地方,艰难的撑起了自己的帐篷。
钻进去之后,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趴在上了睡袋上。
动也不想动了。
“还是太弱了啊……”
他轻声呢喃着,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鼾声响起。
.
.
在这之前,槐诗从未曾想到过这一片沙漠里,最危险的竟然不是白天,而是晚上。
白天只是炽热难耐而已,而到了晚上,等待人的却是看不到尽头的折磨。同样,最令人不安的不是眼前这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黄沙,而是废墟中那些早已经被废弃的破败城镇……
只是靠近就会感觉到本能的压抑。
那些或是逃犯们修建的聚集点,或者是六十年前大淘金狂热中所建立的临时城镇,再或者是随着水源的消失而被渐渐废弃的聚落……绝大部分残存下来的就只有那些破破烂烂的墙壁,和黄沙中隐约的棱角。
有看不见的敌人在这里。
不,应该说,触目所见,都是敌人才对……
他往日所得意的战斗力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而剥离了自己无所不能的幻觉之后,所存留下来的那个少年在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面前和其他普通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倘若不是还有乌鸦以及别西卜偶尔会跟他聊几句之外,他可能早已经想尽办法打道回府了。
旅行是一件分外艰难的事情,而且往往是在自找麻烦。
如今他总算对这件事情有所体会。
也对自己的渺小有了充分的理解。
可偏偏是这样……他却觉得自己越发的期待起接下来的路程来。
就好像是趁着群主不注意偷偷的发了黄图没有被踢,冒着漫天的风雪从冰山中露出了青芽尖角,在这个寸草不生的荒芜沙漠中长出自己的枝杈那样。
作死真是太有趣了。
尤其是在这种未曾经历的逆境之中。
他觉得自己一定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