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对视一眼,抬起了手中的加盖着音乐协会和厨魔组委会的无数印章的文书,向槐诗展示上面的内容。
在文书的右下角,签字那一栏,空空荡荡。
只要槐诗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去,那么他将同时被诸地狱音乐协会和厨魔组委会的威权所庇佑。
但代价,同样如此。
“您需要领受深渊之印,成为内环的成员。”
两人说:“从此,告别现境,永远留在地狱之中。”
换而言之,领受凝固。
成为地狱的一部分。
“以您的资质,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成为新生的统治者,哪怕是协会和组委会会长的职务也不再话下。”
专员说:“还请您三思。”
“这就有点麻烦了啊。”
槐诗想了一下,无奈摇头:“抱歉,虽然我对艺术的追求没有过任何的消退……不过,我觉得,已经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了。
请容许我拒绝。”
“……”
专员短暂的沉默了片刻,收起了手中的文书,躬身道别:“那么,在下便不再打扰了。
感谢您一直以来对艺术的执着追求,我们保证,您的名讳,您所创造出的成果将永远在协会中保留。”
“能够如此的话就最好了。”
槐诗微笑着颔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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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两位专员转身离去,身影随着幽光而飞逝而去。
就这样,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消失在地狱的最深处。
“走了?”小猫问。
“嗯,走了。”槐诗颔首:“不好意思,理智一点,应该选那个的。”
“你这个家伙,真的理智过么?鬼才会期待你们天国谱系的人有脑子……”
小猫嗤了一声,抽着烟,语气就变得郁闷起来:“你说,我这算不算投资失败?躲了这么多年,愣是没躲过。这一次,真的是倾家荡产了。”
槐诗摇头:“有我在,你们还可以逃,解除契约,回到乐园中去。”
“算了,何必呢?”
小猫摇头,“来都来了,风头不妙就撤资可不是我的习惯,既然要赌,那就要愿赌服输才对。”
他沉默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认真的说:“槐诗,你要记住你的许诺。”
“别想太多,小猫,我并不需要再做什么。”
槐诗头也不回的说:“我们的契约已经收录在太阳船的黑匣里,在黑匣被毁的瞬间,所有讯息就将送往现境——哪怕是我死了,也定然会有人予以执行。”
小猫一愣,似是苦笑:“也好……这样的话,就算死也没什么遗憾吧?”
“在以前的时候,我觉得死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一了百了,虽然很害怕,总有一天终归是不可避免的。
可现在,我却觉得,死了会很可惜,我还有家要回去,还有人在那里等着我。能活着是最好的——所以,别那么早放弃。”
槐诗想了一下,认真的说:“在死之前,大家都尽量的活着吧。”
“那死了之后呢?”格里高利磕着最后的瓜子,无聊的发问。
“死都死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槐诗笑起来,撑起身体,活动着身体,自无数恶意的凝视之下慢条斯理的热身,踏步向前。
就这样,仰望着天空,招手。
“我就在这里。”
他好奇的问,“赫笛!还有,黄金黎明的家伙……你们,在看着我,对吧?你们,还在等待什么?”
晦暗的天穹上,魔宫自阴云中掀起波涛,酝酿着愤怒的闪光。
而槐诗却展开双臂。
微笑着,向着深渊。
充满期待。
来吧,来吧,我们的战争,还未曾结束。
我们的战场,就在此处!
于是,就在他的身后,最后的残兵败将们,重整阵容,向着地狱拔剑!
“我听见了笑声?”赫笛问。
“是啊。”马瑟斯回答:“我们的敌人在笑,并不恐惧。”
“我知道,他从来如此。”
赫笛颔首,沉默着,表情自抽搐中狰狞。
“就是那一张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的面孔,最让人讨厌……”
就在那一瞬间,魔宫的最顶端,赫笛焦黑的眼洞里,迸射出愤怒与杀意的光芒,隐隐的火焰笼罩了他的身体,甚至将整个庞大的魔宫都覆盖在其中。
战场之上,数之不尽的骸骨,鲜血,仿佛失去了重力,向着天空中升起,汇聚在魔宫的阴影之下。
庞大的灾厄自从阴影之中缓缓成型,深渊的精髓在这癫狂的炼金术中展露,恐怖的力量在其中无止境的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