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了从父亲那里学来的谈判技巧,步步紧逼,紧咬不放。
直到最后,终于撬开了那位女士的嘴。
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麻烦。
只是稍微挽着手臂撒一撒娇,那位有个和她同样年龄女儿的女士就动摇了起来。
“好吧,丽娜小姐,我承认,我确实听过这个名字。”
经理叹了口气,“但您一定搞错了什么,因为如果我记忆没有问题的话,您说的那位槐诗先生,他并不是什么音乐家,而是这一条绿松石号所属的航运公司——‘丹波国际海运集团’的董事长……”
说着,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如果您对此有兴趣的话,我们这里有一本企业文化的册子,或许您在里面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算了……”
丽娜沮丧摇头,转身离去。
看都不想看。
丹波?海运集团?董事长?
一个披着长袍的佝偻瀛洲老男人形象就已经跃然在眼前……指望从一本企业文化的破书里找到自己只是短暂说过两句话的陌生人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她甚至怀疑,那个人的存在,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太多的幻觉了。
树皮上的怪脸,墓地里回荡的尖锐笑声,偶尔在学校水槽倒影中看到的怨毒目光,还有附着在别人身上的古怪阴影……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心理医生告诉她,这都是她的幻觉。
因为母亲逝去时她太过幼小,导致心灵受到了创伤。
或许,所谓的槐诗这个名字,只不过是自己偶尔看到了那本册子之后所产生的臆想。
连带着那如梦似幻的相遇一起。
心理医生严肃叮嘱过,一旦出现类似的情形,就必须联系医院进行服药。可茫茫大海她又如何去就医?
只能蔫蔫的躺在房间的沙发上,甚至没有再参加外面的活动。
什么都不想看。
直到她从深夜的睡梦中惊醒,恍然惊觉。
不对。
有哪里不对——
应该说,不对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这一艘船!
从登上这一艘船的时候开始,那种古怪的感觉就萦绕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现在,宛如鲸鱼惨叫一般的高亢嘶鸣再一次从回忆中浮现在耳边。
在不知何时渐渐泛起猩红的月光之下,她不由得一阵发冷。
毛骨悚然。
当那偶然相遇所带来的光环和错觉消失无踪之后,回忆起自己一路以来的所见和感受,她只能得出一个唯一的结论——这里有问题!
可这究竟是自己精神受创之后的臆想还是什么更可怕的真相呢?她已经无法判断,只是本能的想要求助自己的父亲。
但是当她敲门许久无法得到回应之后,推开门,只发现自己的父亲依旧鼾声如雷。
不论她如何的推搡,呼唤,甚至针扎指尖都无法唤醒。
在黯淡的红月照耀之下,中年人在梦中翻了个身,嘴角勾起了令丽娜发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