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谷早织被疼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她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却被一只大手强行给摁下去时,她才反应过来——哦呼又她活了。
肺部和心脏都感觉一抽一抽的疼,像是破了洞洞的气球还在被人打气一样,而背后更是火辣辣的。
Q版客服叨叨着:【先一个个适应啊,你现在是千代谷彻!别串戏了!】
当了几天的阿飘,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沉重且艰涩的身体,千代谷早织想要控制着眼睛睁开,试了几次都也只是微微眯着一条缝。
反倒是手不由自主地挪到了心脏的位置,又被强行给揪了下去。
她连忙在心底喊:【客服!报销工伤啊喂!止疼片给我炫一点!】
Q版客服:【……知道了知道了。】
打投任务完成后,它的宿主活泼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一口不柯学的止疼药下去,千代谷早织安详了。
Q版客服:【你不睁开看看是谁?】
千代谷早织:【再缓缓,再缓缓。】
她还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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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陪床的是降谷零,已经将自己打理干净的公安坐在一边,一边抱着电脑工作,一边盯着输液的进度。
他本还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几天,却不料床上突然有了动静。
黑发男人突然间浑身颤抖,像是梦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一般猛地半坐起来,却又险些因为无力跌了回去,他似乎想要喘息,但又很难在剧烈的动作中汲取到新鲜的空气,反倒更加急促地低咳起来。
千代谷彻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连接在手上留置针险些被他直接扯出,一丝鲜血自他泛着青色的血管中渗了出来,红得刺目。
降谷零差点将手中的笔记本丢出去,他迅速站起身将千代谷彻压了回去,一边扶着他的额头,一手将险些被带出来的针的位置给固定好。
他低声喊着:“toru,toru你清醒着吗?”
千代谷彻似乎没听见他的声音,依旧处于一种惊惶和痛苦的状态,那眼睫挣动了几下,却依旧没有睁开。
他的脸色呈现着一种不健康的惨白,连嘴唇都带着明显的青紫。
降谷零知道这是他体内还未消解的疼痛在作祟,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终究在失温症造成的痛觉失灵恢复后,又一次卷席上他的身体。
但是这是所有人都没办法帮他的,甚至因为用药过多,他此刻脆弱的身体无法再持续注射止痛针。
降谷零摁响了床头的呼叫铃,自己则是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着对方柔软的黑发,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但很快,千代谷彻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唯有眼睫还时不时扇动一下,似乎在告诉他,他已经清醒了。
这频繁且常见的剧痛迅速被主人接纳,像是一开始投入湖泊中的石子,只是浅浅的泛起了几层涟漪,很快就变作了一片平静。
降谷零才失了魂似的让出了位置等医生检查。
有那么一瞬间,降谷零仿佛感觉医院这刷着白墙的房间,与那间通着电的审讯室融为一体。
那人满脸痛苦和疲倦地看着他,轻轻呢喃着求他放过,直到被医生拽开,他才明白这只是自己的一时魔怔。
“应该是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想要活动没那么快。”医生跟他说,“但现在还没办法吃饭,你盯着点点滴,没了记得及时换……说话声音不要太大,他现在鼓膜还很脆弱。”
“真是个坚强的警官啊。”医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换其他人,没了麻醉活生生痛晕的程度,他竟然还能那么平静保持清醒。”
降谷零对这夸奖,只能极其勉强地勾勾嘴角,笑得格外难看。
如果不是每次都只能独自面对危机,连丝毫痛楚都不能表现出来,那掌管疼痛的神经,也没办法在短短的几年里蜕变成这个程度吧?
在组织里,格兰玛尼必须维系住自己冷酷嗜杀的强大状态,才能在狼窝中获得一席之地、往上攀爬;在生活中,千代谷彻必须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当整个警视厅的正义之星。
闲暇功夫还要应付他们这群不靠谱的朋友...可不是只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伪装吗?
可不表现出来,不代表不疼啊。
降谷零坐在千代谷彻旁边,小心翼翼地绕过留置针的位置,轻轻地抓住了他因为输液而格外冰凉的指尖。
放在手中试图捂暖。
他就这么看着千代谷彻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睁开眼睛,在最后一次即将成功之时,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眼前。
“现在还有点亮,你慢慢适应。”降谷零低声道,“现在是在医院,早织也没事,就在隔壁。”
千代谷彻眨了眨眼睛,睫毛搔得他手心有些痒。
降谷零见他没有很激烈的动作,缓缓抬起手,对上了那双许久未见的,清澈沉静的黑眸。
他看着他,心平气和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