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就这么站在电梯外头,盯着上面跳动的数字,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了。
是等江予夺走了之后再下去,还是坐另一部电梯下去?
是再打个电话,还是直接追下去问问怎么回事?
或者是回屋里呆着?
不,他为什么要管江予夺?
一个所谓的老大,跟人能在垃圾桶上打架的那种,被人砸破了脑袋有什么可管的……可是他上这儿来是为什么?
程恪想不通,但还是决定就在这儿站着,确定江予夺走了之后下楼吃东西去。
电梯上的数字到了八楼的时候停下了,过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下走,而旁边那部电梯上的数字开始变化,从九楼到了八楼,再一路往上。
程恪突然紧张起来,盯着一层层上来的电梯,并且找了一个合适出腿的位置,如果一会儿电梯里出来的是江予夺,他可以一脚把江予夺再踹回电梯里去。
电梯一直没再停过,干脆利落地到了他这一层,打开了门。
江予夺果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不过程恪没有出腿,因为江予夺走出来的时候,手按着额角,而不断渗出来的血已经糊住了他的左眼,看上去比之前惨了二十多倍。
“你跟这儿游|行呢?”程恪实在是无语了。
“八楼进来个女的,”江予夺说,“我怕她撑不到两层要尖叫。”
“那怎么又……”程恪瞪着他的脸。
“开门,”江予夺用一只眼睛看着他,“我用一下药箱。”
“……我没有药箱。”程恪说。
“有,”江予夺说,“电视柜的那个小柜门里。”
程恪愣了愣。
“我放的,”江予夺摆了摆手,“赶紧,我血小板低,一会儿就能流成个血人然后死在你门口,陈庆就会报警说你杀了我。”
程恪没说话,也没有动,盯着江予夺脸。
不知道他头上的伤口有多大,但的确是能看得出来,手掌的按压并没有止住血,手掌下不断有血渗出来。
“你怎么不去医院?”程恪一咬牙,转身打开了房门。
“害怕。”江予夺说。
程恪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奇怪么?”江予夺说。
“是。”程恪点点头。
“那你还怕老鼠呢。”江予夺坐到了椅子上。
程恪愣了愣,没错他就是怕老鼠,但江予夺是怎么知道的?
“打开那个柜门,”江予夺指了指电视柜,“里面药箱拿给我……会开柜门吧?”
程恪本来已经弯了腰准备开柜门,一听这话立马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不好意思,不会。”
江予夺没说话,起身过去打开了柜门,从里面拎出了一个小药箱。
他的手从额角离开的时候,两滴血滴在了地板上。
程恪看着他脸上的血,感觉这伤好像不是自己随便处理一下就能行的,但他没出声,坐在那儿看着江予夺动作熟练地从药箱里拿出了酒精纱布和医用胶带,居然还有一把剪刀。
江予夺脱了外套拿着这些东西往浴室走的时候,程恪没忍住,说了一句:“你那个伤不能用自来水冲吧。”
“嗯,用酒精,”江予夺转过头看了看他,“你居然还知道这个呢?”
“要不您再坐下损我一会儿,损够俩小时的,”程恪说,“争取来个失血过多死了得了。”
江予夺转身进了浴室。
考虑到这套房子现在是自己的地盘,程恪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跟到了浴室门口。
江予夺没关浴室门,背对着他站在镜子面前,一扬手把身上的t恤脱了往边儿上一扔。
程恪都没来得及先看清他的身材,就已经被他身上的伤疤震得无法思考了:“你这……”
江予夺后背横七竖八的好几条大伤疤,其中一条从肩到腰跨过了整个后背,触目惊心。
“什么?”江予夺拧开酒精瓶子,对着自己额角直接倒了上去。
“没……哎操。”程恪感觉自己脑门儿都跟着一疼,不过江予夺的表情很平静,就仿佛他倒上去的是一瓶清水。
江予夺的操作非常粗放,清理伤口,往上倒药粉,按上纱布再贴上胶条,每一步动作都让人觉得他处理的是别人的脑袋,而且还得是个仇人。
飞快地把伤口包好之后,江予夺拧开了水龙头,把脸上和身上的血迹都洗干净,再顺手从毛巾架上扯了条毛巾下来擦了擦。
那他妈是我的洗脸毛巾!
程恪看着他,话都说不出来了,憋了半天转身回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点了根烟。
压压惊。
江予夺从浴室出来,已经穿好了t恤,把药箱收拾好准备放回柜子里时,程恪清了清嗓子:“这个别放这儿了,你拿走。”
江予夺看着他,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