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到这时才向她施舍了一缕目光,“臣记得曾经告诫过陛下,不要刻意挑衅相王,这句话陛下没有转告殿下吗?”
说起这个,又是另一种悲哀,堂堂的国君还需避讳臣子。当初闻誉是同她说起过,因此他们谨记着,尽量避免与相王发生任何冲突。有时候就算相王刻意压制闻誉,大家也都忍了。
可李悬子的出现,本不在宜鸾的意料之中,自己也不是有心要和她过不去,只是担心她拿捏了太傅,少帝会腹背受敌。
但这话怎么和太傅说呢,毕竟一人一个心眼,说出来怕是会引得太傅忌惮。因此她唯有装傻充愣,“我没想得罪郡主,但又看不惯她总缠着老师。我这是为老师分忧啊,请老师体谅学生的一片苦心。”
不得同意胡乱出头,出了事一口一个“为了老师”。太傅的不悦不必掩饰,顿住步子道:“臣不管殿下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殿下记住一点,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利用私怨牵扯上朝政。今日是没有如相王的意,否则殿下不乘车辇负荆请罪,这脸面还保得住吗?沦为全中都的笑柄是小事,折损了陛下的颜面是大事。你与陛下一母同胞,一损俱损的道理,殿下可明白?”
宜鸾低下头,面红耳赤,“是,学生明白……可我没想到,相王会小题大做。”
“现在殿下可见识到了?”他正颜厉色问,“有了这一次,殿下应当会吸取教训了吧?”
宜鸾点头不迭,“当然,我往后再不和李悬子起冲突了,就算她讥嘲我,我也不会理她。但老师,学生不能看着老师受人窥伺折辱,一旦李悬子想打老师的主意,学生就按捺不住这暴脾气,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她是个斩不断的滚刀肉,明明羞惭,却又振振有词。说得太傅纳罕,操着复杂的目光审视了她半晌,最后说:“臣错了,应该让相王收拾你。”
啊,这是不打算讲仁义了吗?宜鸾慌张地解释:“学生不是犟,只是想维护老师。”
或者……也许……她是真的好心吧。太傅心头的怒意终究平息下来,不想再与她作这种无谓的争执了,负起手快步上了复道。
宜鸾在后面紧追不舍,说实话,今天这番境遇真的多亏了有太傅,她心里确实十分感激他。
为了表示谢意,她说:“老师,我让人做些好吃的,给老师送去吧!还有午真童子,多吃一些,长得壮实。”
太傅对这些俗礼并不感兴趣,淡淡道:“官署有专人负责吃喝,午真也饿不着,殿下不必费心。”
“那我总要为老师做些什么。”宜鸾真挚地说,“老师今日帮了我,明日还要陪我去相王府。那里不知是什么龙潭虎穴,万一老师进去了就出不来了,那可怎么办?”
太傅额角一跳,“任他什么龙潭虎穴,臣自有办法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