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鸾啧啧,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很令人困扰,“那李崇川怎么称呼他舅舅的相好?”
侍书女官说:“叫舅妈吧。”
排云说不合适,“人家是男的。我觉得应该称舅舅,嫡亲的舅舅叫大舅舅,舅舅的契弟就叫小舅舅。”
可是宜鸾知道,李崇川有三个舅舅,最小那个就是小舅舅,哪里又来一个小舅舅。
这混乱的关系,真是让人头大,宜鸾说:“干脆叫舅命算了。我看汝阳王那小舅子鬼迷日眼的,定是把人家看得比性命还重。”
大家讪讪摸了摸鼻子,殿下读书不行,但某些方面的智慧,确实高得异于常人。
正闲聊得热闹,看见素一从远处走来,宜鸾忙唤了他一声,“你干什么去?”
素一仰头,堆出个笑脸道:“我去车上看看。先前太傅出门,好像忘了带大毛的斗篷。山上冷,送神要拖得很晚,我怕太傅会着凉。”
宜鸾又打探:“老师人在哪里?你不跟在老师身边吗?”
素一道:“太傅让我不必跟着,他独自在后面的白石峰上,看书打坐呢。”
独自一人啊,又是天赐的良机。
宜鸾点头不迭,“好好好,你去吧。要是果真忘了带,回去一趟取来,用不了半个时辰。”
素一是个单纯的孩子,兴兴头头应了声是,快步朝山门上去了。
宜鸾这才回过身来吩咐排云,把她那件乌云豹的斗篷取来,“太傅穿得单薄,我身为学生,这个时候一定要去雪中送炭。”
于是一手挽着斗篷,豪情万丈地下了阁子。但白石峰
在哪里,她不知道,只好叫住一个路过的道童打听。
道童往后山一指,“那是我们道观长者用来静修的地方,就在道场后面,小道领殿下过去。”
不就是个静修的所在吗,宜鸾本以为至多是林间开辟出来的空地,没想到那小道童径直把她带到了一座索桥前。
那索桥,一头连着脚下的石墩,另一头渺渺茫茫,直通云间。因为天气不好,山里起了雾,根本看不清对面的情况,加上这索桥看着不怎么结实的样子,宜鸾生来怕高,让她从这种桥上走过,无异于走奈何桥。
脚下发虚,她扭头问小道童:“就没有别的路了吗?哪怕是远一点也不要紧,我愿意绕路。”
小道童摇头,“白石峰是个大石柱,四面绝壁,除了这吊索,没有别的路可走。”
宜鸾呆怔了片刻,心道太傅图清净,也不必跑到这种地方来吧!四面绝壁,那多危险,别一阵风吹来,把人掀翻了,自己这小身板过去,不知能不能站稳。
要不还是算了吧,何必赴这个险,不和亲是为了保住小命,要是小命葬送在这里,不也白搭吗。
正想折返,小道童说:“今日不会起风,道场上正打醮呢,有天神保佑,道观内自然风平浪静。况且这吊索很是牢固,我师祖早前在峰上闭关,我每日要送两次饭,来去都是稳稳当当的。”
宜鸾听了,勉强顿住了步子,“真的吗?这桥很稳当?”
小道童说是,一双清澈的眼眸,泛出清澈的光。
这么说来好像可以尝试一下。宜鸾重新朝对面张望,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知道太傅就在那里。大冷的天,坐在云雾里,湿气多重啊。自己要是这时候送了斗篷过去,说不定太傅会感激她,感激之后,进而产生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