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初经常会做梦,梦里的自己身处一座灰暗的宫殿,宫殿很大,一眼看不到尽头,地面红得发紫,好似平静的血海,穹顶无比的高,石柱错落,上面雕刻着不知名的怪奇魔鬼,悠久诡秘,似乎伫立了千千万万年,犹如一片死寂的森林。
每当他梦见这个场景的时候,他永远都是一个人,坐在一个孤零零的王座上。
没错,王座,一个中二的名称。
程岁初不记得王座长什么样,也许是古代皇帝坐的龙椅,或是用来加冕为王的圣爱德华国王之椅,亦或是是封印巫妖王的冰封王座,他只记得坐在王座上的感觉,静谧、安宁,像是沉溺在羊水中那般温暖,苍茫辽阔的死寂宫殿拥抱着他,通天石柱陪伴着他,心神无视时间法则,肉体挣脱宇宙牢笼,仿佛灵魂超脱。
他就是王,所到之处皆是王的领土,所见之人皆是王的权臣,他的言灵无所不能,他的利刃无往不利。
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程岁初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他的领土变成了沾满酒精味的白墙白砖,王座变成发锈的折叠床,权臣是窗外的老大爷老太太,而他手中的利刃则是一缕又油又亮的头发!
能养出那么油腻头发的人程岁初只见过一个,那就是许凝,只有许凝。
她坐在床边的板凳上,睡死过去了,上半身伏在暖烘烘的被子上,还在打鼾,手臂和脸上依稀可见浅浅伤疤。
程岁初捏着鼻子把她摇醒。
她摇摇晃晃坐直身体,像猫一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很自然地掀起一角被子擦掉嘴边的口水,也不在意程岁初用嫌弃的眼神看自己,热泪盈眶,“你醒啦,我还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高兴什么,我和你很熟吗?”程岁初问,“我们这是上天堂了?”
“让你失望了,并没有哦,谁都没有死。”许凝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拿了个床头柜上的红富士苹果用床单擦了一下,边嚼边说,“我真的差点以为你就要死翘翘了,真是吓死老娘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岁初后怕道,他现在脑子晕晕的,记不太清事情,好像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这世界上怎么真的会有恶魔呢,我大概是喝断片了......”他自嘲地想。
刚好电视在放新闻,说前天晚上万里大厦发生煤气泄露导致的大爆炸,所幸无人伤亡,有关部门正在展开调查。
程岁初看着电视画面,记忆逐渐清晰,他分明记得自己被一根白色的骨枪贯穿了胸膛,那个蜘蛛侠一样的怪人,是他做的,他要杀掉江筱末,而自己脑子一热为她挡枪,然后就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