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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上的队伍身健马壮,又有亓徽王旗在前,再加上一路上多往山林小路走,是以一路都很顺利,七月底的时候便进入了定周境内。
定周边城的官员前一天得到消息,一早等在了城门口,见亓徽王旗远远而来,俱都下马迎接。
那领头的官员看着年近四十,留有长须,五官柔和,看着较为和蔼。
他见殷上下车,便带人走上前来,道:“王姬殿下一路辛苦,下官是循州刺史淳于化,特来迎接殿下。”
见淳于化躬身作揖,殷上忙道:“淳于大人请起,我刚来定周,还望大人多加照顾。”
淳于化便道:“王姬哪里的话,官驿已备好酒菜,为殿下接风洗尘,殿下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启程便是。”
殷上道:“多谢。”
两人话毕,正准备驱车进入城内,远处却又来了一架马车,车前依旧升着一柄王旗。
那马车愈近,停在了殷上队伍的边上,众人便抬目望去,便见那王旗一面绣着“江”,一面绣着“东沛”,赫然是东沛王室。
淳于化立刻和身边的官员对视了一眼,独身走上前去,立于马车下扬声问道:“可是东沛三王卿?”
殷上闻言,顿时有些疑惑,来定周前母亲曾与她多番说过各国的王室子,只说东沛王室只有二女一子,行三的明明是个女孩,怎么变成王卿了。
她举目望去,只见一侍从将车门打开,车帘掀起,一个系着黛青色披风的身影钻了出来。
那小孩也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全身上下只露了一张脸,却见他肌肤瓷白,五官精巧,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漂亮的绀青色,长发只用了一根发带绑好,身上再无其他赘饰。
他解开披风,递给一边的侍从,面无表情道:“是。”
殷上这才看见他的衣着,也只是同色的交领长袍,腰间用了一条玉白的丝绦系起,相较于殷上,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弱寒酸。
得了回应,淳于化便笑道:“二位前后脚,也是缘分,眼见天色渐晚,二人请随我入城安置吧。”
几人应了,两队人马便随着淳于化向城内走去。
殷上走在晋呈颐身前,看着前方带路的几个官员,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东沛的方向,发现那个为王卿开门的侍从凶恶地瞪了他一眼,拽着他的手臂往前走。
那小孩踉跄了好几步,却始终面无表情,并未出声反抗。
殷上收回目光,面色如常。
两队人马入住官驿,殷上所带的人不多也不少,护送的六十兵卒是将她送到定周都城就要返回亓徽的,除了保护的人以外,便是她的贴身内官林泊玉,还有侍卫晋呈颐,这两人都是自小保护殷上的人,此番也随她来到了定周。
反观东沛,却并未有什么兵卒随行,只有十数个身着常服的侍从,若说他们武功高强便也罢了,可殷上也是自小习武,在她看来,那几人的武力并不出众。
……这人真是东沛王卿吗,怕不是冒充的吧。
殷上心生疑窦,一时间对其多了几分警惕。
众人入城之时正是黄昏,官驿内已然摆好了餐食,兵卒们奉命在外,殷上并晋、林二人在淳于化几人的陪同下用餐。
淳于化为尽地主之谊,便与殷上等人讲述定周的风土人情,殷上一边吃一边应和几句,那东沛王卿却一直一言不发,只兀自低头吃饭,吃得也没什么仪态,恨不得用手抓,好似饿了许久。
直到那个侍从好似在桌下推了他一把,他才勉强抬起头来,看了看淳于化,又看了看殷上,可最终还是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