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那侍从收菜离去的时候,他还是瞧见了对方眼里轻微的鄙夷。
不过他并不在乎,只坐在原地,等那侍从收完菜下去,正准备起身去关门,房内却突然被扔进来一个东西。
他吓了一跳,连退了好几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一个黛蓝的东西,外面包着的应该是布,那里面是什么。
……谁扔进来的?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隔壁是那个亓徽王姬。
抿了抿唇,他先走过去关上了门,才慢慢挪到那东西面前,蹲下后,先隔着衣袖小心地碰了碰。
良久,他才提了提那布料翻起的一角,里面的东西立刻翻滚着掉出来。
是一瓶东西和一张纸条。
那纸条上的字体银勾铁划,异常凌厉,很难看出是出自一个八岁小孩之手。
——但江遗雪认不全字。
他勉强看了看,只能大致看明白那瓶东西应该是药,至于怎么用,是吃还是涂,他完全没看懂。
他盯着那张小纸片,几乎要盯出个洞来。
良久,他把东西拿起来,重新包进那个黛蓝的布帕里,那布帕一角似乎还有个字,江遗雪翻起来看了看,发现是一个“上”字。
……是她的名字吗?
……
江遗雪认不全那东西,最后也没敢用,只包好放在桌上,不再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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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起,侍从又一个个轻敲房门,把早饭送了进去。
江遗雪早就醒了,应该说他一直就没怎么睡——很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在床上了,他有些不习惯,再加上昨晚有些小孩在哭,一直吵嚷,他也难以安枕。
听到敲门声,他目光一凝,瞥见桌上那个东西,顿了顿,突然翻身下床,把那药瓶收进了怀中,藏在被窝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自在地说:“进来。”
侍从推门而入,依旧是昨天那个人,想要服侍他,被他结结巴巴地拒绝了。
侍从没说什么,只退在一旁,等着他自己穿衣洗漱,然后坐在桌前吃饭,吃完后照旧收了餐食下去。
明日就是秋分了,今日最后一个王姬也到了驿站,人齐了,几个官员也奉命前来宣旨,顺便为他们说些要注意的事宜。
前来定周的十四国王室子内,年龄最大的为令兹二王卿湛卢博,然而左不过也只有十二岁,最小的是月支的五王卿索千钰,今年只有五岁。
那官员看着底下一个个坐着的小萝卜头,眼里闪过一丝怜悯,道:“各位殿下明日入宫,需要先参拜陛下,拜见完毕后入住璞兰台,读书习武,每月的初十都要前往宣室殿向陛下请安,可以出入璞兰台但不可夜不归宿,宫禁不可乱闯……”
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大部分人都仔细听着,只有小部分人脸色空茫,甚至还有低头啜泣的。
他言毕,最后道:“望各位殿下安分守己,勿要生出忤逆之心。”
殷上目光淡淡,坐在一旁,并未言语。
她左边坐着的就是那个年仅五岁的月支王卿索千钰,右边的则是溪狄王姬周相寻,索千钰只带了一个侍从,此刻还在楼下,四周都是陌生的人,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很快,他扁了扁嘴巴,似乎下一刻就要嚎啕大哭。
殷上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轻声道:“你别哭。”
他面色茫茫,有些害怕,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直到那个官员行了个礼走了,坐下也逐渐泛起哭声,殷上才放开手,任由他哭了出来。
但她把帕子递给他,象征性地说了一句:“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