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上忙把那药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他,说:“药你怎么不用啊,我都给你写了。”
他不接,依旧盯着她,嘴角平直,不说话。
殷上便把那包着布帕的药瓶放到窗台上,说:“这药可管用了,你蘸一点涂在伤处,包管三五日便好,”她顿了顿,问:“是那个打你的侍从留下来了吗?”
他不说话,看看药,又看看她,良久,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殷上随即皱起了眉头,道:“你别怕,你先把药涂了,那个人我帮你解决。”
她小小年纪,说话倒是挺老成的,说到解决二字,眼里还泛起一丝寒意,一点都不像只有八岁的小女孩。
说完,她又把那药瓶往里推了推,说:“你记得用,我要走了。”
她左右看了看,见四下确实无人,立刻又猫着腰窜走了,没发出一点声音。
江遗雪抿着唇看着她,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他又兀自怔了怔,良久,才伸手抓起那瓶伤药,小心地关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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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殷上准时起床。
见林泊玉进来,第一句话先说道:“林姐姐,你今日抽空去外面买个侍从回来,要听话的。”
趁着这两日璞兰台的护卫还没到位,别人也没认清楚那个人的脸,赶紧解决才是要事。
林泊玉神色未变,甚至没问为什么,只道:“是。”
言罢,又替她穿衣,备好饭食。
她既吩咐了,林泊玉便留在院中,由晋呈颐陪她去往学堂。
学堂位于水榭之上,四面临水,堂内书案四横四纵,整齐摆放,众人皆是差不多时辰到的,可面对位置,一时间却谁也坐不下来。
直到一个身着灰色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带着一侍从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他们,了然道:“随便坐罢,勿要拘礼。”
众人依旧沉默不动,直到周垣率先抬步,走到右二列第一个的位置坐了下来。
周相寻轻轻地哼了一声,则走到右一列第一个坐了下来。
有她们二人做样,众人也慢慢动了起来,殷上寻了右二列第三个位置,索千钰则坐在了她左边。
江遗雪默默看了一眼人群,坐在了索千钰的身后。
众人坐毕,只左列两个第一的位置空了出来,显然谁也不想过于出风头。
那老者见众人安坐下来,便笑着道:“我名梁松吾,今后便是各位殿下的文课先生了,大家叫我梁先生便好。”
“各位殿下虽于定周伴驾,却不必过于害怕,安心生活下来便是。”
他先说了这么两句话,便让那侍从为他们发放书籍,到手后殷上看了看,都是些古籍典论,诗词歌赋之类的,并未沾染半分权术兵法。
她放下书,看了一眼身边一脸迷茫的索千钰,嘴角泄出一丝笑意。
他怕是字还没认全呢。
虽则他们这里年纪有小有大,但似乎没人在乎,只都一样教,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是不是睡觉。
下午教武课的便更加了,那先生名叫邬常乐,是个年近三十的女子,也是一脸笑模样,极为温和,且都是大小一样教,并未有什么因材施教的意思。
武课下课后,殷上回院吃饭,林泊玉正在院中,见她回来,便道:“人已经带回来了,就在房中。”
殷上点点头,打开厢房走进去,里面坐着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面容普通,眼神带着几分怯意。
林泊玉站在她身后轻声解释道:“人伢子那里买回来的,家中务农,今年定周境内的沛水决堤,承州遭灾,他是灾民。”
殷上问:“都查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