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他们胡说,这都是谣传。”
“那你敢说伱写这部不是因为那件事?”
章德宁的质问让林朝阳语塞,写的起因当然是因为那件事,可他并不是出于泄愤的目的。
见他迟疑,章德宁以为他是被自己猜中了心思,洋洋自得。
“哎呀!那句话可真没说错,宁得罪小人,莫得罪文人。
你们这帮作家啊,心情一不好,就要拿起笔来战斗。
当你们的敌人,一不小心就要遗臭万年,太可怕了。”
林朝阳苦笑道:“别胡说八道了,我看谣言就是从你这传出去的。”
“你看你,恼羞成怒了吧?放心吧,我这人嘴最严,从来不传闲话。别人要是问我,我绝对不会说的。”章德宁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我信你个鬼!
林朝阳坐在办公室跟章德宁聊了一会儿便走了,等他离开之后,章德宁翻开了他送来的手稿,本来她手里正在看别的作品,可谁让她重视林朝阳的作品呢。
她的眼神落在稿纸之上,眼前的文字化作画面,如同徐徐展开的电影。
距离沪上沦陷已经过去了47天,那场震惊中外的淞沪会战似乎已经变成了很遥远的事。
街头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但那不是战争带来的,而是家家户户迎新年的鞭炮。
锣鼓声声,爆竹迎春,这是沪上沦陷后的第一个春节。
城隍庙的庙会依旧如往年一样热闹,市声嘈杂,行人熙攘,老百姓们似乎并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
挨着城隍庙墙根儿的角落有个摊位,这摊位不卖年货,不耍杂技,不唱戏,摆着的却是黑白棋局。
历来街头都有摆象棋残局的摊子,但围棋摊子却少有人摆。围棋自古以来是文人雅士的专属娱乐,平头老百姓少有懂这个的。
棋局的主人是个清瘦斯文的年轻人,一身青色长衫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既脏又破,此时他一手执白,一手执黑,却是在与自己下棋,看起来喧闹的市声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在他的身旁立了块牌子,上写着:“围棋对弈,胜我者得银元二十块。”
银元,老百姓管这玩意叫袁大头、大洋,如今沪上沦陷了,法币快跟废纸差不多了,但大洋却依然坚挺。
沪上警察署的一个三等巡警,一个月也就挣六块半大洋。二十块大洋,顶一个巡警三个月的工资,能买六百多斤面粉,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大半年的了。
这个赌注不可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