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阿诚在云南下乡插队当了十年知青,79年返城后先是帮助父亲整理著作,然后又在父亲友人的推荐下去了《世界图书》当编辑。
他在画画上有着独到的天分,虽然不是学院派出身,但画技却令很多学院派叹服,前两年还和朋友搞了个星星画展。
李拓跟钟阿诚认识,是因为写电影评论,钟阿诚不仅在绘画上面很有天分,在电影一道上更是有着非凡的见识。
这其中最关键的原因是他的家庭,他是电影评论家钟惦棐之子,自小耳濡目染,让钟阿诚在电影上拥有着远超常人的鉴赏水平。
李拓知道林朝阳向来是不待见星星画展那种略显浮夸的艺术表现形式,但他也知道,林朝阳这人从不因人废事,更不会拿有色眼镜看人,所以今天才会大大方方的将钟阿诚带过来。
几个男同志在厨房忙了一个多小时,弄出了荤素六个菜,陶玉书今晚不用做菜,乐呵呵的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
星星画展和《今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钟阿诚是星星画展的元老之一,自然也跟《今天》的一帮人走的很近。
自从《今天》被取缔之后《今天》的策划者们一直试图让这份刊物得以重新面世,可惜都是徒劳。
时间日久,围绕在《今天》旁边作家群和诗人群也逐渐变得松散,伴随着朦胧诗的不断式微,这群人在文学界所能发出的音量也越来越小。
钟阿诚聊着如今《今天》和朦胧诗的现状,言语间充满了惋惜。
“朦胧诗的式微并不能完全归咎于《今天》的被取缔。
从根本上来说,它的兴起是源于对嗡嗡嗡的批判和反思,是反叛强权的结果。
现在社会的风气已经变了,戴在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没了,朦胧诗的根基也就动摇了。”
林朝阳十分理性的分析着朦胧诗的发展陷入停滞,甚至是倒退的原因。
八十年代是个很奇妙的年代,人们几年前刚从惨痛的人道洪流中走出来,立刻便投入到了改革开放的浪潮中。
保守与激进、压抑与解放、禁锢与自由……
社会在矛盾的激烈斗争中并没有停下脚步,以飞快的速度进化。
朦胧诗在六七年前还是个新鲜事物,但随着时间和社会的变化,它的发展已经开始呈现出疲态。
尽管现在社会上的朦胧诗诗歌爱好者比前几年还要多,但那都是表面的烈火烹油。
“我听说现在都有第三代了。”张承治插了句话。
他口中所谓的“第三代”其实是朦胧诗滋养的出的朦胧诗反叛者,这帮人的爱好很狂热,组织名目繁多的诗歌社团,自编、自印诗报、诗刊、诗集,进行各种先锋性的实验。
总结而言就是《今天》那群人的进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