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游道:“范纯仁大智若愚,他岂能坐视这等事发生?”
卫渊道:“他与我等所求不同,我们都是活在淤泥里的俗人,只能不停挣扎在这俗世里,一刻也不敢放松。”
“可他和文正公一样,所求都是万世之名,一心为国为民,这种人,深交不得,要敬而远之。”
得罪人的差事,卫渊也可以做,但事情都做了,又怎能体现出范纯仁的价值?
人家就是要做一位纯臣、良臣、忠臣,该给人家一个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
乍一看,卫渊让范纯仁去得罪那些勋贵们,乃是陷害针对之举。
可何尝又不是范纯仁想要的?
“待东南事了,贤侄返回京城,可要求封求赏?”
卫游问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说实话,自从卫渊来到京城之后,其晋升速度,世所罕见。
甚至比汉时霍去病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卫渊摇头道:“不仅不能求封求赏,反而还要求陛下降罪。”
降罪?
听到这個,卫游笑了笑,“贤侄深谙官场之道,如此,当无忧矣。”
至于用什么理由让皇帝降罪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必须要给皇帝一个理由。
否则,卫渊还未至而立之年,就要入主中枢,其地位堪比顾偃开、张辅,待到将来位高权重,封无可封,便是大祸临头之日!
“我的前程与未来,不在这几年。”
卫渊幽幽叹了口气。
卫游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太子少傅未来当在新朝。
至于赵祯这一朝,卫渊很难再得寸进,否则,将来唯恐生祸。
“也不知老朽能否熬到那个时候。”
卫游轻声道。
卫渊没有再回应,若是继续聊下去,就是犯忌了。
他相信,不只他一人,在等着赵祯的老去。
赵祯在民间的威望太高了,百姓无不称赞他的功德政绩。
他不死,天下安稳,难有出头之日。
六月底,万事俱备,卫渊开始祭祖迁坟。
在此之前,明兰、长柏、品兰等人,已经来到广陵。
卫渊得知消息后,亲自派人去接。
自从明兰一行人来到扬州境内时,卫渊就已知道了她的行踪。
如今,整座东南,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几日,整座卫家村,都被卫渊带来的亲卫严控把守着,就是为了防止有什么官吏前来拜访,扰了卫渊清静。
原本长柏等人,是要随明兰一同拜见卫渊,与之同行的还有盛维。
但卫渊岂能不晓得盛家此次来意?于是以暂且不便为由,先让长柏等人住在了村里。
等到空闲时再去见他们。
至于明兰,则被陈大牛亲自带到了卫家老宅那边。
品兰一听,不能跟着明兰在第一时间见到卫渊,心中不免失落。
明兰笑道:“我舅舅就在这村子里,又跑不了,想见何须急在这一时?”
品兰只好点头道:“那待你见了你舅舅,你多说一说咱们两个人的关系,如此大英雄,若是不能得见,说上几句话,难免是件憾事。”
明兰笑道:“好,放心。”
待她走进卫家老宅时,陈大牛便守在院外。
她第一眼就见到了卫渊独自一人躺在摇椅上,在一颗枣树下乘凉,这一幕,就像是个垂垂老矣的农家老汉。
自卫渊离开京城后,这还是明兰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