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的大营中,在王氏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宋唯昭的内心开始出现动摇,痛定思痛多日后,决定向大宁称臣。
他不希望归云再为难,想要成全她,以此报答她对自己和宋家的恩情。
纳兰逸清和麾下将领们得知此事,纷纷前来相劝。
“陛下,陆临初早已恨你入骨,你若称臣,他岂会容得下你?”
纳兰逸清道:“臣妾知晓陛下的顾虑,可臣妾已经决定痛改前非,严格约束将士,从今往后必会善待中原子民,为陛下收取天下人心。”
宋唯昭眼神阴鸷般瞪她一眼,默默将几道折子甩到她面前,满脸愠色的笑道:“公主待朕还是一如既往的真挚,真当朕是三岁小孩?这么好哄骗?”
纳兰逸清拾起地上的折子静静翻看,宋唯昭一条条为她陈述:“你不与朕商议,擅自做主屠戮东邑王、九荣王满门。”
“五日前,你又将朕派出安抚陈霖的使团秘密杀害于赴锦阳途中,这就是你所说的痛改前非?”
“这些日子,官府上报的折子,参阿尔赫将领的罪状更是一批接着一批,烧杀抢掠,屠村事件层出不穷,这就是你约束出来的将士?为朕收揽的人心?”
“纳兰逸清,你叫朕如何敢再信你?”
话落,愤懑不已的走出宫殿。
望着那道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纳兰逸清怒视殿中众将,厉声道:“是谁仍在违反军令,违背陛下旨意?”
秘密屠杀东邑王、九荣王家眷,这是她下令做的不假,可那都是为了防止有人携皇室子弟自立,非行不可的策略,至于其余之事她压根不知晓。
目色凌厉的扫视着所有将领,见无人承认,她当即拔出佩刀架到自己脖颈上,失落不已道:“你们如此阳奉阴违,实在叫本宫失望,今日本宫便一死替你们向陛下谢罪。”
“公主。”
所有将领惧怕的纷纷跪倒在地。
为首的索巴图立刻承认道:“公主,是末将擅自差人截杀前往锦阳的使团,末将该死。”
说罢,毫不犹豫的拔出佩剑就要自刎。
其余将领连忙阻拦,义愤填膺道:“公主,索巴图截杀使团并无私心啊,陛下靠着我阿尔赫人起兵重返云都,如今过河拆桥也就罢了,还要辜负公主一片真心,那傅家大小姐算什么东西,哪里值得陛下如此挂念,我等绝不愿看到陛下脱离公主掌控。”
看着一群铁血男儿哭作一团,纳兰逸清心中微动,不忍心的闭上了双眼。
她也清楚将士们是为自己考虑,可她既奉宋唯昭为君,做了他的妻子,自该处处向着他。
缓缓放下手中佩刀,她闭眼又问:“谁的部下仍在烧杀抢掠,屠杀中原人?”
众人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心虚的答道:“公主,末将只是觉得将士们辛苦,想让他们放松些。”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纳兰逸清睁眼去看,发现竟是从小陪自己长大的玩伴,亦是自己的心腹布多。
“混账。”
她怒斥一声:“拖出去砍了。”
这次无人敢求情,眼看着布多被拖出去斩杀。
“索巴图,你藐视君威,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拉下去重责五十军棍。”
命士卒将人拖下去受刑后,她开始郑重其事的说道:“从今日起,陛下的旨意若谁敢再违逆,下场便是如此。”
众将担心公主会再摧残她自己身体,只得顺从回应。
见公主决心整顿军纪,参军连忙询问道:“公主,可要劝阻陛下停止议和?”
纳兰逸清摇了摇头:“他如今对本宫已然不信任,且由着他吧。”
参将思忖着颔首,又道:“公主可还记得傅氏全族被关押江北大营时,陆家曾派出人搭救?”
纳兰逸清轻应了声,蹙眉道:“这事有何蹊跷?”
“的确是有蹊跷。”
参将道:“末将那日抓了一个活口,审讯多日,终于查明,这伙人并非是来搭救傅家,而是大宁太子派来想要灭口的,而且他们还杀了送玉玺过江的陆家使团。”
“如此说来,玉玺仍在大宁太子手上?”
纳兰逸清听得失笑:“陆临初当真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残杀手足,对自己心爱的人也如此狠心,他倒是与那傅沅淑不遑多让。”
如今宋唯昭对傅家那贱人本就心存愧意和感激,得知这些事情后,她心中更加难安,沉声叮嘱道:“绝不可将这两桩事告知陛下。”
将领们纷纷应是。
纳兰逸清想要除掉傅归云的决心此时又加剧了不少,急忙询问:“眼下派往江左的暗探有多少人了?”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段时日末将选出的探子几乎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不仅身手敏捷,而且聪慧无比,再混入难民中,定是不会有人察觉。”
参将估算着:“大约有近两千人进入了瓮城,分散在江左各地,而且末将还寻到了内应,会助我们一道成事。”
“很好。”
纳兰逸清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既然陛下决意议和,那咱们就彻底断了他的念头,本宫要让傅家那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公主放心。”
参将笑道:“眼下大宁军紧缺粮草,傅家那位必然会返回漓阳,末将已打探到大宁太子妃即将启程,而大宁太子和忠王正在争抢战功,根本无暇顾及太子妃回程,咱们到时于途中设伏,与内应里应外合,必能诛杀傅氏全族。”
......
陆临之留在前线抗敌,傅归云心里总归是踏实的,因惦记着漓阳城心切,加之前线粮草告急,陆临初催促她回京当晚,她就命人着手收拾行李。
傅平也让族人们准备前往漓阳之事。
可就在出发前日,江北突然传来消息,说宋唯昭和纳兰逸清想要同大宁议和。
这对于陆临初来说,无疑是最振奋人心的事了。
来不及同傅归云告别,便准备整军出发。
他欣喜的刚走出府邸,却见陆临之寻了过来。
“老四前来所为何事?”
担心他与自己抢功,陆临初很是警惕的询问。
见他行色匆匆,陆临之便猜到他是准备立刻启行,想要前去同宋唯昭议和。
向他恭敬的拱手作了一礼,陆临之开口劝道:“近来南渡的难民比往日多了不少,前往漓阳途中出现了不少形迹可疑之人,宋唯昭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议和,只怕图谋不轨,臣弟前来是想劝说太子暂缓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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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公主决心整顿军纪,参军连忙询问道:“公主,可要劝阻陛下停止议和?”
纳兰逸清摇了摇头:“他如今对本宫已然不信任,且由着他吧。”
参将思忖着颔首,又道:“公主可还记得傅氏全族被关押江北大营时,陆家曾派出人搭救?”
纳兰逸清轻应了声,蹙眉道:“这事有何蹊跷?”
“的确是有蹊跷。”
参将道:“末将那日抓了一个活口,审讯多日,终于查明,这伙人并非是来搭救傅家,而是大宁太子派来想要灭口的,而且他们还杀了送玉玺过江的陆家使团。”
“如此说来,玉玺仍在大宁太子手上?”
纳兰逸清听得失笑:“陆临初当真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残杀手足,对自己心爱的人也如此狠心,他倒是与那傅沅淑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