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然则是将目光看向了道生:“其实,道生大师也应该知晓。”
“贫僧知晓?”
道生神色一愣,转而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恍然道:“孙施主说的是桃源洞天?”
随即又摇头道:“《桃花源记》,乃是陶潜根据南阳刘子翼留下的一些书册结合了庐山的一些传说所写成的,可其实庐山之上没有什么洞天福地。或许有,可贫僧并不知晓具体位置。”
“或许也因为你不是东林寺的僧人吧?”
孙浩然双眸幽然的说道。
道生神色间倒是淡然的很:“当初慧远大师曾要强贫僧庐山论道,贫僧来此之后,才发现慧远大师不光是邀请了贫僧,还有其他法脉的修行者,以及一些向佛的居士们,不过,东林寺本身是念佛一脉的寺庙,理念又偏向于本无宗,与诸多僧侣的理念并不通,所以这才有了共同结社的想法,贫僧虽然也是白莲社一员,可终归是异类。”
道生没有将自己装饰的很伟大的样子。
异类就是异类,此时的佛门,信奉的并不是‘众生皆可成佛’的理念。
而是说‘除一阐提外,皆可成佛’。
“一阐”名信,“提”名不具,信不具故,名一阐提。
其有准确解释便是:一阐提者,不信因果,无有惭愧;不信业报,不见现在及未来世;不亲善友,不随诸佛所说教诫。
也就是说,伱不信佛,那就是没有慧根,没有佛性,自然不可能成佛。
这是如今的佛教大势。
尤其是在十年前,东林寺之法显与佛陀跋陀罗译出《大般涅槃经》初分,经中说除一阐提外,皆有佛性之后,此说更是大行于世。
而远在建康的道生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是提出了‘一切众生皆可成功’的说法。
此说引起群情大哗,道生也因此受到了建康诸僧众的攻击,被逐出建康。
而就在今年初,道生抵达苏州虎丘,讲经之时,同样仍坚持己见,毫无疑问,亦被苏州群僧抵制。
随后他便辗转重回庐山。
所以,他被称之为异类,在当下是名副其实的。
与时代大势相逆的,不是异类是什么?“有时,真理只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陆尘对着道生说道,也算是给他一个安慰:“或许不久之后,人们会发现道生大师你的理念才是正确的呢?”
后者笑了笑,也明白陆尘的心思,这是在给他打气,随即念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随即又说到:“其实陶潜写出《桃花源记》的时候,慧远大师也准备找他询问一番,是否是在庐山之内,不过不知为何后面就没有了消息了,再后来的时候,贫僧便离开了庐山,去往了建康的东安寺,一直到慧远大师圆寂之后,也未曾听闻慧远大师与陶潜又过交际。以前贫僧未曾将其注意到,而现在仔细想来,或许是慧远大师注意到了什么?”
“或许答案,是在虎溪之中。”
孙浩然接过了话茬说道:“慧远大师在庐山东林寺内三十年,不曾出虎溪一次,黄民兄调查杏林真人之事时,曾听人说起过,在虎溪桥上看过到慧远大师的身影。”
陆尘也挑眉:“贫道也曾听闻过这种说法。”
随即,便将柳子顺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的其他三人反应都很大,徐灵期皱眉,孙浩然讶然,道生则是若有所思。
见到三人的样子,陆尘又对着孙浩然问道:“许黄民说遇到过我的那位堂弟陆修静,孙居士认识吗?”
“不曾见过,可是从黄民兄口中听说过。”
孙浩然摇头,回想着当初许黄民给他说过的一些事情:“黄民兄说与陆道友之堂弟乃是往年交,并且还传授了一些上清法门于令弟,不过,后来陆修静说要去游历天下名山,寻找真正的洞天福地,问一问那些隐世的真仙人们,为何天下会变成如此样子。然后第二天的时候,黄民兄便发现令弟陆修静便没有了踪影,以为他是离开了。而现在看来,却并不是如此,陆公子原来也是去了庐山。”
孙浩然说着说着,神色也越来越严肃了起来,随即猛地惊呼:“不好!”
猛地站起身来。
其他三人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他。
“怎么了?”陆尘连忙问道。
孙浩然神色阴晴不定道:“黄民兄可能知晓了陆修静的事情,所以准备去调查了。”
陆尘问道:“何出此言?”
孙浩然语气复杂道:“黄民兄以前曾说过,后悔将上清派修行之法教导给了陆修静,还给他说了太多有关于修行界的隐秘消息,让陆公子心中产生了对世道混乱的痛恨,可是陆公子只是一普通人,牵扯进来后,或许对他的性命有害,毕竟,这个世道,是无数修行者都无法解决的,也不敢深入探索的。所以,黄民兄对陆法师您的堂弟是抱有愧疚之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