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远的修行路子是对的,他想要汇聚所有的佛门体系,为天下人开佛门,所以老僧便来了,他将东林寺建立在这里,也是因为‘山寺东林景独饶’,他也希望日后东林寺,可以被万千佛法所包围,而不是只推崇一种道理,被一种理念所把持。”
觉贤尊者继续说道:“故此,老僧曾答应过慧远,要为其译经,老僧虽然被世人尊为佛陀,可老僧知晓,老僧的道行还未曾到达佛陀境界,此生能为东林留下一二罗汉舍利,全佛门法脉,便已经无憾矣。故而,老僧答应了慧远,要将此残身留在这异国他乡,为我佛法度做一二贡献。”
说着话,他转过头,一双本是苍老的双眸,却是十分锐利的盯着汇报:“而耶舍尊者不同,他追求的与你们汉人一样,都是落叶归根,所以独身期望大漠之外,想要回去自己的家乡。所以,慧宝方丈,可否能告知老僧我,耶舍尊者为何已经出关多年,可他的舍利,却出现在龙泉寺内吗?”
觉贤尊者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慧宝,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缓缓升腾而起,淡淡的佛光普照。
他也是今日才知晓耶舍舍利的事情。
故而一大早做完辰课后,便将慧宝唤来。
慧宝身体一动不动,任由佛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双手合十,念诵道:“南无阿弥陀佛,觉贤尊者,您是误会贫僧了,佛陀耶舍尊者真的是自愿将舍利留在我寺的。”
“呵呵。”
觉贤尊者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却带着些许悲凉:“慧宝方丈,你等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吗?”
觉贤尊者,是他在中原的法号,而他的真名,乃是佛驮跋陀罗,亦是佛教禅宗的继任者。
佛陀神位《禅经》,传说中便是他的师傅天竺僧人佛大先所持,而他本人亦是修行坐禅法,在白莲社之内,是坐禅一脉的领袖。
地位与念佛一脉的慧远,持戒一脉的佛陀耶舍等同,也被尊称为尊者。
“觉贤尊者,东林寺不曾愧对任何人。”
慧宝神色如常,语气平淡。
“是吗?”
觉贤尊者忽然冷笑道:“贫僧自罽宾而来,受慧远之请,译出渐修法门《修行方便禅经》,至于菩提达摩禅观,则是因为达摩禅师自有传承,贫僧不能违背菩提达摩尊者的意愿,所以并没有给与你们,你们从贫僧这里得不到二甘露门的顿法修行法,所以便从耶舍尊者那里想要得到他的一实相印的修行法,可惜,整个东林寺,包括白莲社之中,只有我与慧远能明白了佛是一不是二的道理,而你等不懂,所以,慧远才寂灭,而耶舍尊者出关之后,却是无缘无故的便消失了,结果舍利却出现在了龙泉寺……”
说到这里,觉贤尊者不由得一阵凄凉:“你们唯恐贫僧知晓此事,连将耶舍尊者的舍利供奉在塔院内都不敢……呵呵,这还不是愧对?”
“南无阿弥陀佛!”
慧宝的神色毫无变化:“佛法本为普度众生,谁的法不是法呢?”
“呵呵!巧舌如簧!”
觉贤尊者怒极反笑:“既然如此,你身为东林寺方丈,何不将寺内修行法门,普及天下!?”
“无缘人不知佛,有缘人皆可修。”慧宝道。
觉贤尊者指着他的鼻子,气的浑身发抖:“慧宝!今日之东林,还是东林吗!?你们若是执意如此,那老僧也不必在此地了,今日之后,老僧便退出白莲社,前往建康东安寺。”
“南无阿弥陀佛。”
慧宝对着觉贤尊者深深一礼:“觉贤尊者,您的年岁已大,还是不要折腾的为好,便在这甘露戒坛中念佛坐禅吧,早日得道正果为好。”
觉贤尊者愕然,随即勃然大怒:“慧宝小儿!你是要囚禁老僧吗!?”
慧宝不言不语,身子飘然飞起,飞出了戒坛之外。
“尊者。”
慧宝脸上一如既往,波澜不惊:“这不是囚禁,而是为了您着想,东林寺一直是东林寺,慧远时便是,慧宝时亦是,您若是离开,那东林寺,怕才不是东林了……所以,请您寂灭!”
说着,便深深一躬身。
瞬间,甘露戒坛周围,十八名僧人跳跃而出分坐周围,开始念动佛号。
“慧宝!”
觉贤尊者怒吼,佝偻嶙峋的身躯犹如充气般开始变得强壮起来。
想要冲出甘露戒坛,可是为时已晚。
伴随着诵佛之音,一道金光将甘露戒坛完全困住,刚刚冲过来的觉贤尊者,一头便撞在了金光屏障上。
金光闪烁起一道涟漪,便恢复了平静,而觉贤尊者却是被撞的倒飞了出去。
觉贤尊者还不甘心的朝着其他方向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