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只要是林老师叫“老先生”来到讲台前,他必然是下意识地先举起左手做遮耳朵动作、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钟一样,然后才慢慢蹭到老师身边。林老师后来也就拿他开开玩笑,帮他“练习一下抬手和放下的速度和频率”,也真没怎么再去扭他的耳朵,因为知道再怎么管教,他的数学也没办法学好了。
阿彧上高中是住宿的。每天清早6点3晨跑,围着4米的操场跑半个小时,除非下雨天,从不间断。在那个年龄段的学生多数都贪睡,不过学校管理非常严格,如果每月晨跑无故缺席达到3次,个人就要被取消住宿资格;而每月每个寝室全勤的话会有加分,累计每个学期评分,前3名的寝室会有金钱奖励、分发到每个人。因此,在该奖惩制度下,除非请了病假或事假,还真没人缺席过。
晨跑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单副校长的身影:他国字脸,眼睛很大,戴副眼镜,总是站在操场的跑道边,仔细观察是否有人偷懒掉队。那时候他就喜欢眯缝着双眼,如果发现有掉队的就会把他叫出来,问清班级和名字,然后继续让他跑,不过7点结束后还得加跑1分钟。此举自然得罪了不少体质一般的同学,后来鉴于其眯眼扫视跑步的学生、头也随着一起转来转去的样子,就有顽皮的同学给他起了个外号“大花猫”,并且说:“看他那副神情简直就跟我家的大橘猫在看清澈小河里的小鱼儿游来游去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阿彧倒没觉得什么,因为芦花猫的缘故,对猫始终怀有莫名的亲近感,再加上当时每个周日看《猫和老鼠》,所以在单副校长被取了“大花猫”的外号后反而在心里觉得有点亲切了。
高二的时候,学校新的体育馆落成了。阿彧班上最顽皮的锋同学(人送外号“小萝卜头”就经常在馆里跳上运送排球的小推车,当作滑板来玩(那个时候至少在阿彧所在的县里还根本没出现过滑板。阿彧看他玩过几次,还别说,平衡度掌握得越来越好。
在一个下午的自由活动课上,锋同学又开始了他在排球推车上的表演,就看他弯下身子、降低重心踩着推车两头,身体看似摇摇晃晃,实则安如磐石。正当锋同学玩得正欢之时,唐校长意外出现在了体育馆门口。唐校长身形消瘦、头发花白,神情肃穆、一身凛然之气,让人不敢直视。他紧盯着锋同学,阿彧几个赶紧给“小萝卜头”使眼色,后者玩得兴起而没有留意到,阿彧正想上前直接推他一下,就听唐校长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你这是要下定决心把这个推车给搞坏掉吗?”
锋同学顿时一激灵,吓的侧脸一看,我的天呐,怎么会是校长大人来了。他赶紧跳下车,连连鞠躬道歉:“校长,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这就把地上散落的排球全部捡起来放进车里。”说完就飞快地推着车去捡球了。校长看他态度诚恳而且接下来表现也不错,也就没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