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悄倚在软塌上,摊开肚子让他看。
“啧。”余敏行一手在他小腹上摸了摸,又替他搭了搭脉,一时间表情十分复杂。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原悄被他这副样子吓得够呛。
“也不算是问题。”余敏行道:“你这算起来,快四个月了吧?”
原悄点了点头,“差不多,怎么了?”
“胎动了吗?”余敏行问。
“好像有点,但是我也不知道是饿得肚子动,还是孩子动的,没太注意。”
“一开始胎动都会比较微弱,多动几次你就能分辨了。”余敏行挠了挠鼻尖,“我上次还不大确定,这次也说不准,你这肚子……”
“到底怎么了?”原悄被他急得够呛。
“好像是双胎啊!”
原悄一怔,“双胎?什么意思……两个?”
“我平日里替有孕之人诊脉不多,所以有些拿不准,上次回去我特意找济仁堂资历深的老大夫问过。”余敏行道:“我诊着像。”
余敏行虽然医术高明,但毕竟年幼,又是个男子,所以寻常妇人有孕,不怎么愿意找他诊脉,因此他在此术上并不算十分有经验。
“像,就是不确定?”一旁的卫南辞问道。
“八九不离十吧。”余敏行道:“要不找旁人来诊一次?”
原悄摇了摇头,“别,万一事情传出去怎么办?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反正我提前知会你们一声,心里有个数。”余敏行道。
原悄看向卫南辞,便见他一脸茫然,也不知是犯愁还是高兴。
“你怎么想?”待余敏行走后,原悄朝卫南辞问道。
“我自然是高兴的。”卫南辞道:“就是怕你多吃苦。”
原悄想了想,“要真是两个也好,到时候你一个我一个。”
卫南辞面色一沉,“我听人家说,双生儿分开养不好。”
“那就两个都跟着我。”原悄道。
“那你何不将我一起收了,我们三个都跟着你岂不更好?”
原悄瞥了他一眼,“那我可给不了你名分。”
“没关系,我不要名分,分我一半床睡就行。”
原悄闻言抬脚想踹他,却被他一把攥住了脚踝。
“放开。”原悄脸一红。
“给你按一按。”卫南辞将他的小腿放在自己膝盖上,抬手慢慢帮他按.摩。“三郎,你可知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好的事情是什么吗?”
“你才多大啊,就一生?”原悄道:“别说酸话。”
“你问我。”
“是什么?”
“就是将你从长宁湖里救出来。”
仔细想想,他们二人的缘分似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卫南辞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在湖畔看到原悄时的情形。
少年面色苍白,半短的头发被湖水浸湿了,沾在脸颊上,很是漂亮。
正是有了那一次的契机,他后来在街上遇见原悄时,才会故意借他的锯子逗人,没想到却把人吓着了。
“这就算最好了?”原悄道:“那往后你当了父亲难道都不算好事?”
“如果没有这件事,你和我可能根本就不会认识,我们又怎么会有孩子?”
原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只觉小腿被他捏得酥.麻不已,连带着一颗心都跟着热乎乎的。
“卫南辞。”原悄一把按在他手背上,用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睛看着对方。
卫南辞呼吸一窒,目光落在少年泛红的薄唇上,“嗯?”
“能不能帮我买一盒槐花酥?”
原悄面颊泛着红,声音又软又可怜,明摆着就是在撒娇。
卫南辞心中的旖.旎登时散了个干干净净,却不忍拒绝他,只能让人去买了一盒槐花酥。不过这东西太甜,他只让原悄吃了两块,剩下的为了防止原悄偷吃,拿去给殷时他们分了。
到了五月底,云州的天气已经渐渐有了点夏天的感觉。
原悄在宅子里时,身上通常只穿一件薄衫。
有时候风一吹,便能隐约看到他小腹已经有了点凸起。
这日,陈年又来了。
还带了原悄最喜欢吃的点心。
卫南辞今日不在家,也没人敢拦着,原悄当着陈年就打开点心吃了好几块。
陈年见他这副样子,只当卫南辞平日短了原悄的口粮,一时间又是不忿又是心疼。
“小公子慢些吃,往后末将每日让人来给你送。”
“不必。”原悄虽然馋,却也有分寸,“我十天半个月吃一回就挺好的。”
陈年叹了口气,又道:“今日我在街上买点心时,路过州府衙门,听说好像出了点事情,不知道小公子可有耳闻。”
“怎么了?”原悄问。
“好像是说临县那边的山上,发现了好多尸体。”
“尸体?”原悄放下手里的点心,问道:“怎么回事?”
“末将也不知,只是听他们议论了几句,说是一早有人来报的官。百姓都在议论说可能是山匪杀了人,埋在了山上。”
“可是我记得小余说过,云州很太平。裴将军和余先生不是经常来往云州吗?余先生的父亲又在云州长住,临县怎么可能会有山匪?”原悄道。
“末将也觉得奇怪,但那些百姓多半都是猜测,说的话倒未必可信,具体缘由可能还得听官府怎么说。”
“多少尸体听说了吗?”原悄问。
“据说有三四十具,光是用排车拉到义庄,都拉了好几趟。”
原悄一惊,“三四十具尸体?”
“是啊,若没这么说,不至于拉了好几趟吧?”陈年道:“不管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说明云州不太平了。小公子住的这宅子位置略偏,离临县挺近,末将想着您不如搬回大营休养吧?那里安全,我也好照应着。”
原悄如今都四个多月了,慢慢开始显怀了,肯定不能去大营住。
但陈年所说之事,也确实让他有些不安。
若是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出现这种事,倒不会让人这么惊讶。
越是安稳太平的地方出现恶.性.事件,越容易让人不安,更何况云州连山匪都没有。
“此事等卫南辞回来,让他去衙门问问吧,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原悄道。
“嗯,也好。”陈年道:“今日末将就先不急着回去了,先去前厅等一会儿,小公子不必理会我,自去歇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