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唇温热柔软,还带着点香甜的栗子味。
卫南辞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都忘了回应,只呆呆屏住呼吸任由原悄结束了这个吻。
“我……我走了。”卫南辞起身,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原悄笑吟吟地看着他,便见他大步走到门口,路过门槛时被重重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头儿,您这是怎么了?”候在外头的殷时忙迎上去伸手要扶他。
“没事,有点醉了。”卫南辞朝他摆了摆手,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方向。
“您这身上也没酒味啊,啥时候喝得酒?”殷时一脸不解。
“不该问的少问。”卫南辞看向他,“今晚不必跟着我,和陈年一起守着家里。”
“看家的事情有陈年就够了。”
“让你留下就留下,少废话。”
殷时不敢再犟嘴,只能老老实实留在了宅子里。
当晚,原悄等了一会儿,没见卫南辞回来,便先睡了。
如今已到了六月,为了通风凉爽,金锭子每日都会将原悄住处的窗子打开。
到了入夜后气温下降,他再把大部分窗户都关上,只留角落的一扇窗户开着通风。
不巧的是今夜变了天,忽然起了风,半夜吹得窗户吱吱作响。
原悄被那声响吵醒,伸手一摸旁边没人,便知道卫南辞还没回来。
他心中略有些不安,却没任由自己多想,起身走到窗边打算将窗户关上。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伸进来一只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原悄吓了一跳,开口就想喊人,却嗅到了熟悉的烈焰味。
“卫南辞?”他开口唤道。
窗外之人并未回应他,但原悄随即发觉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沾着血迹。
“你受伤了吗?”原悄问。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与此同时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像是脱力了一般,慢慢垂了下去。
原悄顾不上其他,忙快步出了房间,便见窗下躺着的人满身是血。
“卫南辞!”原悄吓得一颗心几乎停跳,一边快步上前,一边喊着人来帮忙。
然而整个宅子里就像是被人施了咒一般,竟是没有人回应他。
原悄抱着怀里不省人事的卫南辞,只觉周身尽是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啊!”原悄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床帏,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
“公子怎么了?”金锭子关好窗户凑过来,“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原悄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问道:“卫南辞还没回来?”
“没有。”金锭子道:“公子做噩梦了?”
原悄点了点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丑时一刻了。”金锭子道。
原悄想到方才那个噩梦,心中很是不安。
“你去看看殷时在不在?”原悄道。
金锭子忙应声去了,不多时便将殷时带了回来。
“原司使有何吩咐?”殷时立在门口朝他问道。
“我有点不放心卫副统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原司使,我们头儿的命令是让我守着宅子,我若是走了那就是擅离职守啊。”
“那你派个人去看看呢?”原悄问。
“您是担心他的安全?”殷时问。
“都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
殷时挠了挠头,在去和不去之间挣扎了一会儿。情感上他是很想去的,但是理智上他明白,卫南辞既然安排他守在宅子里,肯定是有其用意的。
于是他朝原悄道:“原司使您不用担心,我们卫副统领那本事,寻常的危险困不住他。若是真遇到了他扛不住的事儿,我去了也帮不上忙。”
他本意是想安慰原悄,没想到这话落在对方耳中,着实是没什么安慰的效果。
原悄叹了口气,心道这人可真是乌鸦嘴,怪不得二哥那么讨厌巡防营的人。
“奇怪。”待原悄进屋后,殷时朝身旁的一个弟兄道:“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那人不解道。
殷时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道:“我刚想起来,咱们头儿一直和原司使住的一间屋子啊!”
“这不是早就有的事情吗?咱们来京城的路上,他们不就经常一起住吗?”
“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殷时此前倒是知道来的路上卫南辞和原悄经常一起住,毕竟他早起撞到过几次对方从原悄屋里偷溜出来。但他这人在这方面素来缺根弦,卫南辞不主动说,他就是眼见了都不会想歪。
直到今日,卫南辞将他留在宅子里,他方才又见原悄那般担心,这才福至心灵,品出了点异样。
“我是不是发现什么大秘密了?”殷时道。
“呵呵。”那士兵笑了笑,心道随行的巡防营儿郎,也就你自己还蒙在鼓里。
他们还私下打赌,说想看看殷时什么时候能知道。
有人说估计得等回京,有人说得等原统领知道了此事打上门来,没想到他今日倒是敏锐,竟是觉察到了。
原悄回屋后,一直睡不着。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个噩梦。
“公子,要不我找小余大夫来给您施个针?”
“不用,你睡吧,不用管我。”
金锭子见他如此,哪里放心得下。
不过没等他去请,余敏行便主动来了。
“我见你屋里烛火没灭。”余敏行立在门口道。
“我家公子做了噩梦,正睡不着呢。”
余敏行闻言便进了屋,走到榻边坐下,抬手搭了搭原悄的脉。
“心神不宁,也难怪你做噩梦。”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担心?”
“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我爹若是出去办差,我爹爹就会担心地睡不好觉。有时候我半夜醒过来,就看到他在灯下看我爹给他写的信。”余敏行道。
“后来呢?”
“后来我爹就卸任了禁军统领一职。”余敏行道:“不过他不只是怕我爹爹担心,而是因为每次他不在府里时,也会惦记爹爹。再说了,给陛下办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急流勇退方是智者。”
“这话是裴将军说的?”
“我祖父说的。”
余敏行拉过原悄的手,在他手腕的穴位上轻轻揉捏了几下,“睡吧,你如今怀着孩子呢,思虑过重不好。卫师兄是我爹的徒弟,我想他能应付得来。”
原悄被他这么一安慰,心下稍安。
余敏行又帮他按摩了一会儿穴位,不多时原悄便又睡了过去。
“你留在这屋睡吧,陪着他,他睡得还能安稳一些。”余敏行道。
金锭子闻言忙应下了,待对方走后,便睡到了外间的矮榻上。
余敏行从原悄的住处出来,正欲回屋,便被匆忙而来的殷时叫住了。
“余大夫,麻烦您跟我去一趟济仁堂。”
“济仁堂出什么事了?”余敏行问道。
“不是济仁堂,是我们头儿,受了点伤。”
“卫师兄受伤了?”余敏行想到原悄先前的反应,心道他们之间难道真的有感应?
余敏行一边跟着殷时朝外走,一边问道:“受伤了怎么不带回来?”
“说是同去的人伤了不少,就一并送到了医馆。”
余敏行一惊,暗道此事竟如此棘手吗?
竟然连卫师兄都能被伤到!
“要不要知会原司使一声?”殷时又问他。
“先别告诉他,我去医馆看看再说。”余敏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