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妁不会与刘据争辩,不代表不会与杨褚争辩。
听到这话,她也猛然抬起头来,不卑不亢的看向对方,正色说道:
“上官此言差矣!”
“上古名医俞跗,割皮解肌,决脉结筋,搦髓脑,揲荒抓蒂,湔洗肠胃,漱涤五脏,炼精易形,这是否属于方技之道?”
“《黄帝内经·灵枢》中记载,若夫八尺之土,皮内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皆有大数,这是否属于方技之道?”
“《列子·汤问》中记载,神医扁鹊曾以酒醉人,施以开胸探心之术,这是否属于方技之道?”
“医师不通人体,与人开方治病,便如盲人摸象,难免出现疏漏。”
“死囚处死之后无人认领,往往以草席卷起,胡乱埋葬于乱坟岗中。”
“今我效《灵枢》所言,对其解剖而视之,事后再将其缝合还以全尸,再以人伦之礼好生下葬,又有何不可?”
“何况此举虽为死人之道,但若能精进活人之道,便是殊途同归,如何能称之为大相径庭?”
说到这里。
义妁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回过身来面向刘据,言辞恳切的道:
“殿下明鉴,下官不善花言巧语,亦无蒙蔽殿下之心,若怀有半分此心,便教下官天雷亟顶,万世不得超生!”
“就算你巧舌如簧,亦更改不了毁尸辱尸的事实,此罪天地不容!”
杨褚也来了脾气,一边厉声呵斥,一边抬起手来,似乎是想下令拿人。
不过很快他就又意识到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自己现在根本无人可用,也没有权力在这里吆五喝六,又重新将手放下,对刘据施礼道:
“殿下明鉴,此女之举罪大恶极,万不可姑息,否则恐怕难以服众。”
“殿下素有仁德之名,此事既与殿下没有干系,殿下更应将此女交给下官处置,以正殿下之名,否则一旦引人置喙,恐怕殿下也要受到影响。”
“……”
听到最后这句话,义妁身子又是一颤,气势上立刻弱了几分。
这个问题显然是她之前没有考虑到的。
如果提前想到这茬,纵使有千般万般理由,她也绝不会在给刘据做侍医期间去做这种事情,给刘据惹来这样的麻烦。
不过杨褚的话也给她提了个醒,现在想到这茬也还不算晚……
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义妁的目光瞬间就又变得决绝起来,伏下身子对刘据施了一个大礼,闷声道: